陈先明很慌。

企图解释什么。

但余长冬不想听。

他只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东西。

“爸，啥也别说了，这种事情你自己把握好尺度，我当女婿的，实在不好发表什么见解，只能说大局为重，别伤了妈和初夏的心。”

余长冬知道陈先明工作忙，也不便多作停留，“我先走了爸，海韵那边，千万别再插手了，这样才是为了初夏好。”

“我不再插手海韵的事情，你是不是就会忘了刚刚看到的一切？”陈先明问道。

真是做贼心虚啊。

实锤了。

余长冬再次感到痛心，难怪最近岳父总是晚五分钟到家。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默许了这笔交易。

看着余长冬离开，陈先明郁闷的嘴角直抽抽，在纸上写下“余长冬”三个字。

然后画了个大大的叉。

……

快十点钟了。

余长冬赶到新德云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多点。

上到六楼，迎面撞上老孙头。

“像什么话，才来两天就敢迟到这么久。”孙德诚板着脸批评道。

“刚才路上扶老奶奶过马路，然后被讹了，这是不可抗力。”余长冬郁闷道。

“年轻人有爱心是好事，但你……算了算了，下不为例。”

孙德诚摆摆手，“对了，你在班里诋毁莫校长的事情，引以为戒，以后别再乱说了，我下了命令，这件事不会传出新德云，但你要再胡说八道，后果会很严重。”

“？”

余长冬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竟是一文不值！

只发生在班里的一个小片段，眨眼间连孙德诚都知道了。

那帮小女生，真是令人失望啊。

“我能问一句吗，被莫校长知道了会怎么样？”余长冬问道。

“莫校长德高望重，肯定不会跟你计较，也没空计较，但他有个公关团队，极力维护他的外在形象。”

孙德诚缓缓说道：“被那个公关团队知道了，别说是你，我这培训机构都得完蛋！”

余长冬严肃的点点头，心想祸从口出，以后要苟住。

因为这档子事，余长冬进入七班上课的时候，也没兴致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去逗学生们开心了。

偏偏有人往枪口上撞。

只见刚从六班转过来的，坐在最后排的周小壮，始终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哪怕余长冬悄悄走到身边，他还是一无所知，甚至痴痴的傻笑着。

周小壮捧着手机。

来回翻动着几张程韵的照片，边看边咧嘴，十足的痴汉。

这种问题学生实在太让人头疼了。

程韵煞费苦心的让他来到七班，但是有什么用呢。

见不着人，看着照片都能傻乐半天。

这孩子多半是废了。

再看他深深的黑眼圈，和略显虚弱的样子，昨晚指不定失去了多少东西。

“好看吗？”余长冬问道。

“嗯，真特么漂亮，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

话到一半。

周小壮猛地藏好手机，浑身绷直，随着其他人的哄堂大笑，脸上阵阵发红。

这一刻他恨透了余长冬！

感觉比学校里的物理老师还八婆，恶心的一比。

“站到后面去。”余长冬说道。

周小壮咬咬牙，不情不愿的站到垃圾桶的位置，双手别在身后，脸上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嘴里好像还在念叨着什么。

看嘴型。

像是“煞笔”。

初为人师，余长冬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仿佛记忆一下子被拉回中学时代。

代入感不要太强。

“待会儿你留下来。”余长冬交代一声，继续上课。

十一点半。

三十几个学生陆续离开。

林甜甜故作勤奋的，在那儿打扫卫生——这里并不需要学生干这些事情。

周小壮依旧满脸不服的站在垃圾桶旁，目光充满叛逆。

“想过你父母吗？”余长冬问道。

“什么。”周小壮别过脸去。

“我看了你的资料，程老师也跟我说过，你家因为一次小拆迁，安置了一套房子，对于工薪阶层来说，这套房子是最珍贵的东西了。”

余长冬有条不紊的说道：“但是你学习不争气，他们希望你能走武科这条路，房子都卖了，你却每天在这里磨洋工，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

“关你屁事！”

周小壮像是被戳到了敏感处，突然发怒：“这里不是学校，能不能别用学校那一套啊，你们有钱赚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余长冬的心，突然被狠狠的扎了一下。

不是因为受不了周小壮的态度，而是脑子里浮现出许多画面。

一些平常根本不会想起的画面。

初中的时候，余长冬跟周小壮一样叛逆，甚至犹有过之。

至少周小壮的发型和打扮还是正常的。

余长冬小时候就失去了双亲，监护人变成了姑姑，心理发育一度不太健康。

逃课、打架、揪女生肩带、跟老师吵架……

作为一滩烂泥，每个科目的老师，基本都不愿意搭理了。

只有语文老师，乐此不疲的给予引导。

个中琐事无需赘述，总之因为语文老师，余长冬才会有后来的大学经历。

周小壮刚刚那番话，余长冬也跟语文老师说过类似的。

面对这种情况，犹记得当时语文老师是这么说的：“对，你的前途是跟我无关，但我不希望你毁了自己啊，每个学生在我心里，都像孩子一样，你能懂吗？”

多么博爱啊。

余长冬渐渐的眼眶泛红。

然后觉得有点惭愧，甚至发现自己非常小气。

他完全做不到语文老师这种境界。

面对周小壮这番话，余长冬只想打！死！他！

拽啥啊？

你他妈爱学不学。

我提点你了，已经尽到了义务，至于听不听，是你自己的事情。

“你回去吧。”

千言万语，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周小壮蛮意外的，以为余长冬会苦口婆心的劝说一番，没想到……

哼！

这样更好，省得罗里吧嗦恶心人。

周小壮愤而离去。

林甜甜很快凑了过来，疑问道：“余老师，就……就这么让他走了啊，不再劝劝吗，听说他家很困难的。”

“再不走，我怕我忍不住打他啊。”

余长冬看着林甜甜露出姨母笑，摸了摸她的头，“还是你们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