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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仙，你若是不愿收我儿为徒，就直接告诉他，让他趁早死了这份心，何必如此为难他？”灵犀愤然说道。

“我，我这只是考验，考验！”虽然眼前牛不再是那个牛花花了，牛青山在她面前依然胆气不足。

“你仔细看看他的两只前脚蹄，这样折磨一个孩子，你忍心吗？”灵犀又气又心疼，眼泪流了出来。

牛青山依言看向牛小默的前蹄，发现他的左前蹄居然裂成三瓣，脚趾之上血痕斑斑。牛小默忍疼站在那里，前腿不时地微微发抖。

牛青山心生不忍，怯怯地说，“我早就跟他说过，修道之路很辛苦，也劝过他放弃了，这不能怪我。”

“娘，你不要再责怪大仙了，大仙让我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他！”牛小默傻傻地说道。

“你这傻孩子，你让我怎么说你呢！”牛青山看到牛小默对他发自内心的崇拜和信任，更加惭愧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牛小默，其实自己并不懂仙术？

“娘，你别站着了，躺下歇会，你看你的脚趾，现在还流着血呢！”牛小默也心疼起了娘亲。

牛青山赶紧看向灵犀的前脚蹄，赫然看见她脚趾与腿骨连接处的皮肉被碎木块扎破，以至于现在还有血沫子流出！

牛青山心疼不已，情急失态，忘了自己的天使身份，一步窜到灵犀跟前，“花花，怎么会这样？疼吗？快坐下！”

灵犀迈起后腿，想退后两步，却在抬起后腿的那刻，将体重全部放在了前蹄上，更是绷得前蹄受伤处的伤口裂开，血流更快更急，疼得她惨叫一声，就地卧倒了。

“花花！”牛青山手足无措，急得眼泪打转。

“可恨，可恨！我真是个败家的玩意，只图一时痛快，就将平日里积攒的丹药，全部送给太白金星和雷神做人情了！如果我现在有一粒九转还魂丹，甚至只是一粒凝神丹，也能让花花这伤口立刻愈合如初，哪里用得着受这大罪！”牛青山心中自怨自艾，反省起来。

“娘！”牛小默惊叫一声，跑到母亲脚边，开始用舌头舔舐母亲眼中流出的泪水。

牛青山见到牛小默对灵犀如此孝顺，心中对小默的喜欢更是加重了一分。

“什么花花？我敬你是个神仙，又救过我们母子，上次牛圈无礼一事就不与你计较了，但请你以后务必自重！”灵犀忍痛愤然说道。

牛青山这才想起，花花已经经历几百个轮回，成了今世的灵犀，哪里还记得花花和他牛青山是谁？

牛青山脸上一红，退后一步道，“我没有恶意，只是见你受伤，心中焦急，才有些失态。”

牛小默毕竟吃过仙丹，眼珠一转，就小心翼翼问道，“牛大仙，花花是谁？”

牛青山深深地看了灵犀一眼，苦笑道，“我修仙之前的一位故交。”

“大仙这位故交，可是跟我娘亲很像？”小默又问。

“哦，像吗？”牛青山被小默的话问得心中一愣后，就认真打量起灵犀来。

鼻子，不像。

嘴巴，不像。

身材，不像。

甚至连前腿那颗美牛痣，也没了。

真的是一点都不像啊！

只是因为自己知道了她的前世的前世的几百个前世，是自己最爱的牛花花，自己才依然关心则乱、情不自已的吗？

牛青山将目光从灵犀的前腿，移到了灵犀的眼睛上，有些伤感地说道，“不——”

他想说不像的。

只是当他的目光撞到灵犀那如泣如怨的眼眸的那一刻，他的灵魂一颤，浑身如同被电流击穿，木然肃立，呆呆地站成了一座雕塑，一动不动……

这双如泣如诉的眼眸，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让梦中的他欣喜若狂，也让醒来的他怅然若失。

多少次他希望自己能在有她的梦里，一梦不醒。

多少次他在有她的梦里，说出了那些从前羞于说出口的肉麻情话。

多少次他在有她的梦里，痛哭流涕地诉说着自己永远放不下的牵挂。

花花，你是我永远的牛花花，天上地下，今生来世，生生世世、永永远远的牛花花……

对不起，我向你忏悔，在与你同行的日子里，我那没有任何意义的自尊虚荣，给你带来的那么多伤害。

对不起，我向你忏悔，在与你同行的日子里，我那牛气哄哄的臭脾气，惹给你那么多不开心。

对不起，我向你忏悔，在与你同行的日子里，我没有尽我所能地照顾你，没有让你感受到我全部的爱意。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太多太多的对不起，是否让你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原谅我了呢？以至于每次梦到你，你的眼神，都是一样的如泣如怨，凉冰冰的犹如那一汪深秋古井水，似沉不沉，如盈不盈……

八万年了，若非在十六重天翻检过去，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有意，我早已忘了你长什么样子，却唯独忘不了这双眼神，这双会说话的如泣如怨的眼神，这双无数次出现在我梦中的眼神……

惟愿长风入我梦，扫除万年旧眼容！！

被牛青山如此呆呆地盯着看，灵犀羞得无地自容，心中恼恨，却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将头一扭，闭上了眼睛。

牛小默看到这一幕，心中有了自己的答案。

也是他自以为的真相。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灵犀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看，看，看！老娘有什么好看的？别以为我儿子想跟你修仙，老娘就会让你占便宜！”灵犀猛然扭转头，睁开双眼，瞪着牛青山吼道。

牛青山灵魂出窍，除了灵犀那双如泣如怨的眼睛，早已忘了自身，忘了灵犀，忘了牛小默，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灵犀这一声怒吼，将他硬生生从回忆和自怨自艾中拉回，本能地腿一哆嗦，就给灵犀跪了下去。

堂堂天庭使者牛青山这一跪，直接跪懵了灵犀和牛小默！

就在灵犀和牛小默震惊、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牛青山又熟练自然地挤出了几滴眼泪，同时口中喊道，“媳妇，俺错了！”

下跪，挤眼泪，说认错的话，熟练自然，一气呵成，衔接得那叫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