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个你父亲就到了,你和他多年未见,趁着这次也要让他对你的事上些心,日后你及笄之礼,结亲的人家,说不得就要让你那继母经手,
明面上她不敢做动作,若是给你穿小鞋,你父亲能盯着,我也放心,唉,我年纪大了,要不怎么也要回上京,亲自给你相看。”
祖母这两年身子大不如从前,回京路途遥远又十分颠簸,但她和祖母也不必说那些个场面话。
更何况记忆里的祖母,便是不放心上辈子的她,强撑着回京,路上受寒落下了病根,南晰这次怎么肯再让祖母操劳。
“祖母放心,昕儿都记着,每季亲自写了书信,逢年过节也没少了那边的礼。”
丫鬟把一众菜肴撤下,换了各色糕点,顾南晰就依偎在顾老太太身侧。
“你向来懂事,也有自己的分寸,如此我才放心的下,到底比你那早亡的母亲知事,”
这话她是接不得的,祖母也知失言,犹自转了话头,
“在青州府的这些年也没见你结交同龄的玩伴,若是早年在守孝也无可厚非,如今孝期已过,也该装扮的漂漂亮亮的,
你今日这身就不错,待南巡之日,皇后娘娘少不得要办上几场宴会,你也好多认识些姐妹。”
祖母待她自是没话说,偏上辈子她不知,因平日祖母对她那早亡母亲有微词,便觉得自己也讨不了祖母的疼爱,
更被奸人挑拨,寒了祖母的心,到最后树倒猢狲散,竟没一人再如祖母般待她真心实意了,到底也是她咎由自取。
“自是如此,昕儿记下了。”
她关于上一世的诸多的忧愁,不能对祖母言语,说了也是徒增祖母的烦恼,故只是应是,
祖母又对她交代几句,她也说起几件近日的趣事,哄了祖母午睡,回自己院子,待明日父亲归来就是。
“说起来,父亲的院子可收拾好了。”
回到房间顾南晰按照计划看了会儿,这些年她用零用经营的几间铺面的账本,又给这些掌柜传了话做了逐一的交代后,
正给远游的师傅书写信件,有些随意的问向在一旁磨墨的香岚。
“准备妥当了,老夫人虽然在忙接驾的事,但有巡抚大人和太守大人帮衬着,顾家要负责得部分也就是准备行宫一事,
如今这一个月顾家祖宅翻修扩建,也忙的差不多了,也就再添些精巧珍贵的物件就好。”
听到小姐的询问,香岚一边细致的磨墨,一边回了话。
正在对给师傅的交代这些天的功课状况的顾南晰,也只是嗯了一声,除此以外就没有过多的表示。
等到写完,南晰将它小心的收进信封,她这师傅也是阴差阳错认下的,教的除却圣贤学问,还有拳脚功夫,
但奈何她根骨不佳,武艺一事,学了两三年也就会一些皮毛,与人对打比武是不能够的,但基础的防身,和逃跑的功夫,却是足够她用了。
将信封封好后,顾南晰道:
“这封信让来福寄去南滨府驿站,顺便让他们备好车马,我要出府一趟。”
“小姐是要去见,前些日子救的那个男人?可那毕竟是个不知底细的外男。。。。。。”
顾南晰说完,香岚却停在原地未动,言语神色间有些不赞同。
她自然明白香岚的意思,可这男人她必须要见,不仅要见,还得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见到自己的面容,
等明日他父亲来了,她就不好再出府,趁那男人伤还未好全,她得抓住这次机会。
“香岚,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多带些人手,那人现下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得让他知道救了他的是谁。”
对待亲近的人,顾南晰总是多了几分耐心和宽容,也护犊子的很。
“小姐莫要诓我,明明可以叫照顾他的嬷嬷小厮在那人病榻前,故意说漏了嘴,
做的还不刻意,如今这上赶着,那人难免起疑,这种法子香岚都想的出,小姐怎会不知。”
这香岚也是有些恼了,倒不是为小姐这般行径,而是小姐为了让她放行,竟然诓骗于她。
顾南晰眼看着平日里最是温顺的香岚都带了气,当下回过神来,一通解释道:
“香岚可是错怪我了,我虽是要承他的恩,但更重要的是要他为我办事,我一早就盯上了他的行踪瞒得了别人,瞒不了他,
不说那些在他家守了数日的人,就单说一个贵族小姐,对她这么一个受了追杀的陌生男子如此细心照顾,又做了诸多安排,此事本就可疑,
倒不如直接说开,他知道我有所图谋反而不会多想。”
这话说的不错,虽然贵女之间十分流行,落魄书生贵族小姐的话本子,可那也就图个乐子,
她们这些人自小接受的教育和礼仪,都不允许她们做这样的事,既然比平头百姓要多享受了这些富贵与权利,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就连上辈子的她,虽然最后嫁给了那个秀才,可那也是她被人陷害,与那秀才共处一室,父亲撞见,偏又不知谁传了流言,最后声誉受损。
为了顾府的女眷和家族的颜面,才自请下嫁给那人,更何况后来她才发现,她那位丈夫从开始就同她那位庶妹,设计好了她。
不过说到底,还是这世道对女子太过于苛责。
好不容易哄好了香岚去为她交代琐事,她这才有时间,再换一身男装,一会儿不好张扬,换成男装办事也轻便些。
等香岚那边预备的差不多,一回来迎面就撞上了换成男装的顾南晰,一头乌黑的头发,用白色丝带高高束起,长辫垂肩,一身鹅黄色金色绣边衫子,腰间系了玉佩挂饰,她本来年岁就小,这样一打扮起来,倒像个秀气的小公子。
那男人被顾南晰安排在了一所铺面的后院,对内对外说是掌柜的亲戚,若她被熟人撞见,也只说来看顾铺面生意,这样追杀这个男人的人,怎么也不会注意到她这里。
“那人,现在伤势如何?”
一进后院,南晰看离男人住的屋子差不多的距离,男人可以听到她说的话了,即便对男人现在的情况掌握的一清二楚,还是装作有些担心的询问小厮。
她得先让屋子里的人,承了她这一份救命之恩的情,再给对方造成一种,我虽然对你有所图谋,但你也不是十分重要的错觉,灭了对方的势,一会儿的合作才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