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见是他,此起彼伏惊呼,“是那个带娃上青楼的小道士!”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真的有人带娃逛窑子都能得到花魁的青睐吧!”
“天呐,这世道怎么了!道士都能做出这么好的诗歌?”
“我不信,肯定是那道士施了妖法迷惑了海棠小姐,看我们破了这狗贼的真面目。”
易不折瞟了一眼周围的火辣目光,叹了口气,捧手向紧盯着自己的侍女和常相世各行了一礼。
侍女挑剔目光盯住易不折,“你就是那易不折?啧啧,没想到竟然是个年纪轻轻的小道士。
她上下打量易不折说道,“相貌倒生得不错,文采又是当世一绝,只是为人品性太差了,竟羞辱我家小姐,辜负她一片衷肠!”
易不折苦笑解释,“这位姐姐,我这机关鸢是救人用,真的没有半分羞辱海棠姑娘的意思。”
侍女扭过头哼的一声,“我不管,反正我家小姐生气了,要想拿到机关鸢,就得过小姐设的这道关,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常相世上下打量易不折良久,嘴角含笑,“你就是易不折道长?”
“正是。”易不折摆出一副真诚而可怜的表情,“这位常公子,不管结果如何,我只求你能当上状元去陪海棠姑娘,让我当个榜眼拿机关鸢就成,我真的很急需。”
常相世双手交叉胸前顶在下沿,温柔笑道,“那可是北岳国四大美人之首的海棠小姐,你身为男子,竟然没有半分色念?”
“人命和色心哪个很重要,我还是分得清的,再说了,皮囊生得再好对我也是浮云,我这人脸盲,更注重内在美。”
常相世眼神闪烁两下,叹了口气柔情说道,“世上竟有你这种奇男子,倒是卓尔不群。”
他指着笔墨,“我本想成人之美,但我能够体会海棠小姐的气恼心境。既然海棠小姐金口一开,我们还是得按她规矩来,你赢了便能合你心意,你若输了,乖乖去哄海棠小姐吧!”
易不折无奈耸肩,走到桌案前取过毛笔,“我尽力而为。”
常相世微微一笑,从储物戒中唤出一杆银枪,“我不为难你,你掏兵器吧,只要能把我打下台,我就不阻你写诗。”
众人一听,纷纷起哄,“这怎么能行!得掏出武器,一边扛着攻击,一边写诗,这才合规矩!”
那宁国公的三公子见易不折得了海棠小姐的青睐还不珍惜,本来就一肚子气,此时见常相世相让,咬牙切齿高声道,“你要是男人,就按海棠小姐定下的规矩来,先打再写算什么本事!”
常相世冷眉一横,瞟向众人,低声啐骂,“一帮小人,自己水平不及人家,还在那使绊儿,真差劲!”
易不折不理不睬,慢悠悠走下台。
“啊!要逃了吗!哈哈!就说你没种!”三公子笑得更猖狂。
只见易不折在台下随意取过一盏酒壶,左手拿着灌了一口,点点头深感满意,晃悠悠走上台,右手拿住毛笔沾满墨,笑道,“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众人如同声带被掐断,突然止住嘲笑之声,一脸费解。
那侍女和常相世都是震撼莫名,愣愣问道,“你什么意思?让你掏兵器,你拿壶酒上来作甚?”
易不折举了举右手毛笔,“剑技到,意境到,有没有剑,没什么分别。这笔杆当兵器够了,我担心你们又说我投机取巧,左手不空着,拿着酒壶代替。”
望着白白的幕布,易不折潇洒一笑,“将进酒,杯莫停,喝酒写诗比剑道,这才是浪迹天涯该有的诗意逍遥!”
全场一片死寂,众人喉头微动,咽了口口水。
这些世家子见识不凡,他们什么场面没见过?
这个场面他们真没见过。
这世上竟有如此装逼之人,装得如此清新脱俗,诗意盎然。
唯有一人,所有好感化为乌有。
常相世脸色一沉,皱眉嗔怒到,“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不是!我筑基后期精研枪技多年,你用一根竹笔杆子对我长枪!你这人太可恶了!难怪海棠姑娘会恼你!”
易不折轻声一笑,“顺风浪,逆风苟,这是我一贯的宗旨。我既然浪了,说明我已经有十分把握,常公子不必担心,你安心出招便是。”
“你!”
易不折不理气得怒火中烧的常相世,侧头望向侍女,“这位姐姐,可以点香开始了么?”
侍女一脸难以置信,“你真的要如此托大?”
“没有托大。”
侍女呆愕好一会儿,点点咂嘴叹道,“道长,你可真是高深莫测,也罢,就按你说的来。”
远处闺阁的小窗开了一丝缝隙,有双秋水般的眼瞳一直盯向此处,见二人即将开打,那小窗架起杆子,一名美艳女子依在窗前,专注盯着院中剑拔弩张的局势。
香已点燃,侍女扬起手一甩而下,娇声喝道,“开始!”
常相世大喝一声,枪出如龙,挺枪直刺易不折中路。
将中未中的一刹那,常相世见他还在那儿自顾自喝酒,暗想,“莫非是个脑子有问题的浑人?不能伤了他。”
他枪势收了少许,准备在刺中的一瞬间收回,却见易不折运起灵气包覆笔杆,翻腕一甩一带,点向枪杆,竟生出一股强横力道,撞得枪杆斜斜飞出,轻松格开一击。
易不折正好喝完这口酒,扬声高呼,“好酒!且看我诗名!”
他趁着常相世踉跄不稳的空隙,笔走龙蛇,迅速在白幕上写出狂草五字,正是。
“春江花月夜”。
常相世一招吃瘪,这才意识到易不折实力超群,年纪轻轻却身负惊人之业,当下收起相让之心,反身一记回马枪,只取易不折腰胁要害。
易不折料敌先机,将笔杆向下猛地一撞,打得枪尖势头急转向下,再闪身一侧,拿脚重重一踏,“当”的一声,银枪击地,激起一股尘浪。
踩住枪尖,易不折高声唱道,“春江潮水连海平!”
伴随朗诵之声,他笔如游龙,将些许醉熏的剑意融入笔划,一气呵成写完,墨也刚好写干。
常相世被他踩着枪尖,半天摇晃都抽不出来,心里憋屈到极点,反手一爪,正要抓向易不折,却见易不折轻巧一踢,将他连人带枪踹开,趁隙喝了口酒,借势扑到桌案前猛地一沾墨,瞧也不瞧常相世一眼,又写向那诗句。
常相世战意已经被完全激起,见攻他身形无用,心念微转,一枪直取白幕笔毫,作势要斩断羊毛让他无法再书写。
只见易不折打了个哈欠,笔势一提躲开,左手酒壶高抛得空,如同提娃娃那般抓向枪杆,如同扳开顽童妨碍自己写字的手那般,轻巧一拿一甩,得了一息的间隙,又是笔走龙蛇。
“海上明月共潮生!”
这句刚好写完,酒壶也落回左手,被易不折轻巧接过,又品一口,叹道,“操控力还是差了点,竟然漏了点酒,可惜啊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