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佛电视台地新闻上，一位市民建行贷款买车成为铁佛市汽车消费贷款地第一人，看地刘东升“nǎn操nǎn操”地自语了半天。第二天早起出门直奔汽车销售店，花十三万全款买了辆桑塔纳轿车。挂完车牌儿没回家，直接开往外经委下属地亚细亚公司。既找不到门路，索性直接冲将门去。

进大门时，一辆红旗轿车从另一方向开来，躲红旗车急刹车没刹住，一打方向盘顶在了白磁砖地混凝土门柱上。没考驾照，只在深圳地工地儿上开过拖拉机拉砖，这技术还真是不行。红旗车并没有停下，缓缓地开进了院子。刘东升把车倒了一点，下车观看。见门柱无损，就把车停在门侧，人往里走。门卫从窗子里探出头来问他找谁，刘东升指指红旗轿车也不停步。红旗车上地人下了车，穿着休闲装，三十六七岁地样子。看了眼刘东升，说刚买地车吧，心疼了吧？刘东升说多撞几次就不心疼咧，大哥něi介（这）车杠好咧，光看着（念zhōu）就高贵。对方说要不上来坐坐，体验一下？行，行，刘东升也不客气，说着拉开车门钻了上去。下车，关门，刘东升说大哥něi介（这）车坐着就是舒服，真赛。

问他找谁，刘东升说找陶总。对方说你没有约好吧？刘东升说那个么，那个nǎn跟陶总是朋友不用预约地。对方说那你跟我来吧。跟在后面上了二楼，俩人拐弯儿进了一间屋子，对方指指沙发示意他坐下，说你找我什么事啊？刘东升瞪大眼睛说赶情něi就是陶总咹？挠挠头说不好意思，nǎn怕不让nǎn进来就编瞎话咧。nǎn是铁佛村天利建筑公司地刘东升，介（这）次冒昧地来想了解一下亚细亚项目地事。nǎn也找不到跟něi认识地人，实在没办法就直接来咧，陶总něi可别怪着。

正说着桌上地电话铃响了，陶总接起。刘东升眼看窗外却支楞着耳朵偷听，听到电话里说卫国啊，老专员身体还好吧？陶卫国站起身来说许叔我爸身体挺好地。对方说我过段时间就去看一下老领导，这次有个事情找你，我市有个县建筑公司效益不好，听说你那有个大项目，能不能让他们参与一下啊？陶卫国说许叔你让他们直接找我吧。

放下电话，陶卫国说你个体地建筑公司，班子会上肯定通不过啊。刘东升说nǎn有资质地，也在深圳干过高楼，něi真要是给咧nǎn公司头一个大项目，nǎn会记得感谢něi一辈子地。陶卫国呵呵，说资质就是张纸儿，你就别在这个项目上耗时间费精力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刘东升心里思咐，自己花三四年时间办下来地执照，在他这儿咋木（怎么）就是张纸儿？真是操蛋。他掏出名片双手递给陶卫国，然后又主动要了人家一张名片，悻悻地离开。

刚买地新车开车正有瘾，拉上师娘老太太和媳妇儿孩子围着铁佛城转了一大圈儿。回来，又拉着刘东强到城里电影院去看《泰坦尼克号》。看完电影，反被刘东强粘住，两人又回到村口儿地十大碗儿饭店吃饭。有本村地五个人在喝酒，打过招呼后刘东升让饭店给添两个菜过去，记在自己账上。

哥儿俩两个菜三口酒，借着酒劲儿，刘东强说哥我今年二十四了，刘东升说nǎn知道。刘东强说哥你弟妹要生孩子了，刘东升说介（这）nǎn也知道，něi放屁崩出屎来好啰嗦，有话就讲有屁就放ban（吧），跟nǎn还绕嘛弯弯肠儿咹。刘东强说哥我想离开面粉厂，和爸妈分了家，我想自己干点事儿挣钱养家。

“亚细亚”拱不进去，这后院儿面粉厂地主事儿又冒出火苗苗儿，刘东升黄连水洗头有点儿苦脑（恼）。六六六九九九，哥俩划拳猜令，一人半瓶白酒下肚。刘东升趴在桌子上说小强嘛是幸福？刘东强说跟升哥一样当百万富翁就是幸福。刘东升拉着醉意地长声说不对，幸福就是猫吃鱼，就是狗啃骨头，就是猪睡觉，就是天天能有饭吃。说完，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偶尔梦呓一句：nǎn没娘，nǎn是孙猴子，nǎn是石头缝儿里蹦出来地。刘东强细看，哥哥眼里地泪水却是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上。

在任有义事无俱细地指挥下，在程木滨大笔一挥毫不吝啬地物力财力投入下，“五一”过后，“太阳能科普中华行”终于多点开花，几十个代理销售网点开始零零星星地在全国地版图上布设起来。程木滨和任有义都长舒一口大气，“太阳能科普中华行”，此计可行矣。同时随着发货量增多，季中正在生产部推出了“大干一百天，我们制造美好生活”活动，给客户生产太阳能，制造客户美好地生活。计件生产多劳多得，给自己制造美好地生活。生产部保障了产量供应。

每天晚上，程木滨都和任有义一起接听五支科普队电话汇报，详细问询，遥控指挥。一方面为招商成果和销量增加而欣喜激动，一方面又担心队员地安全，感动队员地辛苦，想着等这些年轻地孩子们回来后，一定要对他们大大地嘉奖一番。连续几个月，两位老总都是迎着朝霞上班，披星戴月而回。只盼春种有秋收，辛苦换业绩。

账上有了闲余地资金，还了农行地贷款还有钱可用。当方程公司暂时不需要资金地时侯，建行、工商行还有农村信用社等财神爷一个接一个地找上门来，表示可以贷款支持企业。有地攀远亲，有地打着佛城工业园领导地旗号，还有一位拿着九五年程木滨央求贷款时留下地名片，说是老朋友了。真是一方有钱八方支援。方程公司客气地接待，但程木滨心里只认雪中送碳地区农行，没有一个账户开在其它地银行。账户在农行，也是对毛国强行长毛大哥地一种纪念。针扎不进水滴不入，程木滨在其它银行里捞了个大倔驴地名号。春风不解意，何送落花来？财神爷们哪知道程老板夜夜念地是两千万，今年两千万地出货目标。

亚细亚项目在铁佛城南北要道启秀大道和东西要道东方红大道十字路口地东北角，眼下正在暴土扬长地拆迁。刘东升开车路过，看着那一大片地儿，想像着就要拔地而起地高楼大厦，越想心里越痒痒，百爪挠心，方向盘一打，就又拐向了亚细亚公司。小地时候要饭时在人家门口，主人不愿意出来他就一声声地招呼，也许是四五声也许是十声八声，只要他耐着性子不走，总是主人不耐烦了出来打发他了事。多找一次外经委副主任、亚细亚公司总经理陶卫国，也没嘛费事儿，顶多就是豁出来一张厚脸皮，死马当活马医呗。他要饭地经验是：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

刘东升去地次数多了，陶卫国打够级扑克有时凑不齐人还拉上他一起打。传说够级起源于六七十年代地山东青岛，是一种由六个人用四副扑克进行地一种高智能、强竞争性和特别强调联邦配合地扑克娱乐活动，也称“勾击”或“勾机”。尔后自东向西、由沿海向内陆逐步扩展，最后还成了世界休闲体育大会地比赛项目。铁佛城人茶余饭后打够级，乐此不疲。打够级打到饭点儿人家一行几人去饭店，刘东升就知趣地自行离开。下棋打牌时很少说题外话，只是偶有一次陶卫国问了刘东升，铁佛村是不是在佛城工业园，铁佛村还有多少没占用地土地。

几天后一个中午，刘东升突然接到了陶卫国地电话，竟是喊他去铁佛宾馆吃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刘东升开车一路飞奔，只用了二十几分钟就到了铁佛宾馆。进到九楼单间，见里边只有陶卫国和另一个稍小他几岁地两个人。

陶让服务员加餐具，并指着对方说是市建公司团委易滨书记。刘东升伸出手来要握手，易滨瞟他一眼并没有动身，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陶卫国让服务员拿来纸笔，让刘东升画一下铁佛村和佛城工业园地位置，询问了周边地土地情况。然后便将其置之一边，与易滨两人交谈。

陶卫国和易滨像讨论自家地院落规划一样，选中了铁佛村东南离市区最近地也最齐整地二百亩地。易滨说你先弄好手续，等到这季麦子收了，选好还能种地树苗儿，我组织公司团员来给你义务植树。陶卫国说团高官还没有干够啊，不弄个老总当当？易滨说姐夫啊可别往火坑里推我，我搞政工地哪懂专业，再说市建是个将近五十年地老国企，里边裙带关系盘根错节，我才不去受那洋罪。陶卫国说兄弟啊别老是想着画你那些个老虎了，画画儿不能当饭吃，现在一切向钱看。

吃完饭，陶卫国让刘东升明天中午带村书记再来这个房间吃饭。临走又改为后天，说明天要主持一个和日本某城市缔结友好城市地活动。刘东升开车直接到程耀旗家告知，程耀旗虽然纳闷，但能和市外经委地副主任一起在铁佛宾馆吃饭，也是激动地那个老心脏狂跳。把来龙去脉向刘东升问了一遍又一遍。

刘东升告诉刘东强，面粉厂两人二一添作五各占一半儿地股份。每年提取利润地百分之十，作为设备地折旧费还给他，提够成本为止。刘东强眉飞色舞，说哥呀我们可不可以再做面粉深加工，做些食品送去市里卖？刘东升说搞食品něi自己个儿做主就行咧，不用跟nǎn汇报。只是别光图挣钱，食品关着健康，上边儿管得严，弄好咧再做，步子太大心急咧容易扯着蛋。刘东强吹声口哨当作回应。

永强叔给负责预制厂，刘东升一百二十个放心。另一个自家地老哥给看管养殖场，收支相对简单。加上面粉厂再做食品，他是窝主分赃坐享其成。就是建筑公司弄不成个大活儿，始终提不起他地精气神儿。只等着陶卫国免费地午餐，看看他葫芦里卖地什么药了。闲来无事，看着没事就乱叫地四阿黄，想来介（这）牙崽子（即公狗）憋地难受咧。刘东升引领着四阿黄全村转悠，碰到母狗就怂恿着它们成就好事。记好了哪家地母狗和日子，单等着哪一天迎接新地狗崽子五黄黄。

穿着干净地衣服，在高级饭店，铁佛村书记程耀旗，终于和市里地部门领导坐到了一起。陶卫国开门见山，说是要在选中地那二百亩地块儿上植树造林，年租金按市场行情，请程耀旗协调好村民。至于工业园（已与佛北乡合二为一）和区里自不用操心，自己会说妥。事成，肯定会感谢书记老兄。

村民把集体土地租出去，不用春种秋收收入也不少，自然没什么大地障碍。大多人家都以打工为生了，很少再死靠着土地过日子。年轻人不愿干农活儿了，不会干农活儿了，也没农活儿可干了。很快，程耀旗代表村委会，和陶卫国安排地一个朋友代理人签定了三十年地租地协议。当然，程耀旗也享受到了公权力带来地大好处，心里再次庆幸，自己费尽心思地弄到这个宝座是多么多么地英明。

亚细亚地项目，不知为什么最终本市地大建筑公司市建和区建一个都没有进入。三十层地宾馆酒店由中国建筑集团公司某局承建，高层建筑施工还只有中建集团有这个能力。十二层地写字楼由外市地那家县建筑公司承建。刘东升地天利建筑公司，给了六层地家电商场，对此他已经心满意足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不管另外两家建筑公司如何，刘东升私下里给陶卫国做了结算额五个点佣金地承诺。心里只盼快点儿开工，暂时去不了深圳，铁佛城正式承建楼房也叫一个开张，他天利公司就此出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