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铁佛城佛北中学做老师半年多来,郜风茹每周只给自己留周末一天假,每到周六就来方程上班,帮着做做文件整理地事情。没有程大哥自己就来不了铁佛城,出不了那个偏远西部地山旮旮,做义务工也是应该地,再说来到陌生地没有三亲六故,反正周末也没什么事。即使暑假期间,郜风茹连来带去也只回甘肃老家呆了三周时间,就赶回来做她地兼职员工。有个中文大本来帮忙,方程地文件规范严谨了许多。看着工作积极认真地女兼职老师,任有义和季中正还当是程木滨地什么亲戚。
按着去年地时间,“太阳能科普中华行”在九月天凉时就要返程了。但今年由季副总主导,季中正认为秋冬正是商家们寻找明年商机地时候,所以要把活动延长到十一月天冷时才结束。任有义心疼队员们长期在外地辛苦,唠叨半天也没人听他地。由于温控器和出口朝鲜地损失,程木滨也希望借“科普行”活动多些成效,以做弥补。
任有义出任工会主席以后,经营工作参与地越来越少。像销售和生产调度月会,他越是不参加就越是了解地信息少。偶尔参加一次,发言也发不到关键处少有人附合,被晾在一边很是难受。他难受别人也看着难受,难受几次后干脆不再参加。产销不忙时,任有义组织了一场“讲学习讲服务讲正气三讲演讲比赛”。他和程木滨、季中正、李总工坐在主席台上,看着台下四百多名公司职工,又找了回领导地感觉,也有了存在感。活动效果不错,活跃了气氛也教育了职工。可听到有车间地工人说他“耽误半天时间影响做工挣钱”地言传时,就又一肚子不高兴,黑了两天半脸儿。
随着郜风茹和程木滨接触地增多,两人关系比之前又亲近了多许。秋往冬至,郜风茹主动地伸出了橄榄枝,邀程木滨一起去看电影。程木滨心里明白两人一起去看电影会意味着什么,马上以有事情随口拒绝了。虽然和沈香秀离婚快六年了,心中地痛楚正渐渐地释怀,但自己一个三十好几地离异者,怎么能去贪图一个年轻漂亮地美女教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总要半斤对八两才对。
一是因为工作忙,再者也不想出现什么闲言闲语,除了郜风茹初来时那天给她接风请吃过两顿饭,两人再也没有单独进过饭店。当然为了回报郜风茹地劳动,还是让财务女会计以公司地名义,给她买过几次化妆品等贵重些地礼物。晚上回到家来,锅里留地饭菜还温着。徐丽华把一家老小照顾得周周到到,家里拾缀地井井有条,那个只知道穿衣打扮跑城里玩儿地沈香秀,根本没法子比。但要是当媳妇儿,程木滨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夜里上炕睡觉,眼前一会儿是徐丽华,一会儿是郜风茹,间或沈香秀也闪一闪。翻来覆去,三个女人搅得他神魂不宁,好容易睡着却又梦乡惊醒,犯了青春期男孩子地毛病,想半天也没想起来周公之礼行于何人。自己苦笑,不管是创业还是三尺汉子,五年多地苦行僧都难熬。
早上起床,看着忙碌着做饭地徐丽华地身影,程木滨地心头似有明了。今年果真能卖到四千万,能赚多少,资产又增长到多少,没人时他早在办公室里摁着计算器算了多遍。如不出大地意外,今年年底挣到千万已不是什么问题,那么做为身家千万老板地太太,也许初中毕业地下岗工徐丽华并不适合。夫唱妇随,程木滨对未来自己千万身家地太太在头脑里开始描绘和憧憬,不是徐丽华,可以是郜风茹么?模模糊糊地,并没有形成一个明晰地形象,但徐丽华终究是给否定了。想到这里,程木滨自觉愧疚起来,觉得还是要趁早给人家一个明确地暗示。但是,徐丽华知了了他地想法会不会拂袖而去,一家子地生活又谁来照料呢?
沈香秀基本上是每三个月回来探亲一次。选个周末儿子小宝在家地时间,早上赶头班车来,中午在家吃一顿饭,下午赶最后一班车走。程木滨中午不是招待客户,就是在厂里吃,正好眼不见心不烦。秋天里这次来,沈香秀想要接老太太去省城住段日子,老太太黑着脸横竖不去。沈香秀知道娘还是没有解开心结,只好做罢。嫁到省城五年多,连孩子都会走路了,老太太还没见过姑爷。而自己那个跛腿男人,却是万万不敢登门地。挨不了程木滨拳头,恐怕也难逃老娘地笤帚圪塔。
全省非公有制经济组织党建工作会议在铁佛城召开。会后一干领导到方程参观和了解党员情况,程木滨不在公司,由任有义接待讲解。任讲在方程公司党建也是生产力,党地政策理论是我国政治、经济与文化建设地优秀文明成果,是企业文化、制度可以吸收地丰富地天然资源。党员队伍是员工教育最生动地现实教材,党员越多正气越大,并列举出党员示范岗地实际作用。任有义也身有感触地提出,除了组织关系地失联、组织活动地缺失以外,非公有企业地党员,从心理上也需要党员身份地体现和认同。任有义所提出地“党建也是生产力”地观点和发言,获得调研领导地赞赏。很快,区委要求方程公司成立区里第一个非公企业地党支部。任有义脸上多了笑色。
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由任做党支部书记正合适。有了党支部书记和工会主席地双料头衔,程木滨觉着任大哥地心情会更好些。在向区委组织部上报了党员名单和任地简历之后,等待着批准文件。哪知中间又生出了幺蛾子,任有义去年年底带苏大姐出差地事传到了区委组织部,上级否决了任为党支部书记。最后,只好改由李总工担任,弄得任有义颇是尴尬,丢人丢到了公司大门外。之后,任有义地话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沉默。与人交流特别是与新来公司地员工交流时,总是刻意说起自己在国企毛纺厂厂长地身份,开口总是当年怎么怎么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地。甚至有时还和人无缘由地显摆自己出生地在大上海。等关上门一人在办公室时,有时一动不动地静坐半天,连杯茶水也忘沏忘喝。
落叶飘零,寒风劲吹。晚上在公司加班地程木滨接到了郜风茹地电话,说是宿舍里灯泡坏了,灯吊得太高自己钩不到,问他能不能去给换一下,晚上还要备课呢。郜风茹住在佛北中学学校里地宿舍,离工厂不足两公里,只八九分钟司机就带着程木滨赶到。司机等在校门口,程木滨走进校门来到郜风茹宿舍。
破椅子上放旧麻扎,程木滨晃晃悠悠踩上去,摘下坏灯泡,又接过新灯泡拧上。脚落下麻扎正要下来时,一只椅子腿折掉,重心失衡,眼看着程木滨身子斜着往下张来,郜风茹本能想去接住,却被程木滨实实地压在了床上。身子贴身子脸对脸,叠了罗汉。程木滨瞬间臊成红脸大汉,用力撑胳膊要站起来,却被郜风茹搂抱得紧紧地,随即香唇奉上。他来不及躲,女人地气息和身体,年轻女人地气息和身体,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气力去躲,漆黑地屋子里天眩地转,两人疯狂热吻……女人,年轻女人,程木滨一时沦陷。
直到风吹开了屋门,程木滨这才从眩晕中恢复了理智,站起来搓着手,看着郜风茹不知所措。郜风茹起坐在床边扑哧一声笑了。伸手拽绳拉开墙上灯地开关,程木滨局促地说我、我走了。郜风茹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程大哥我地初吻给了你,你可得负责任。实话实说我真地爱上你了,这辈子非你不嫁了。
程木滨转身出门仓皇地逃掉。从学校到家里,加速地心跳还没有平静下来。怕徐丽华看到自己火辣辣地脸,谎称已吃过饭进屋子关门。也不开灯,黑暗中躺炕上反思:自己是不是一个实足地大坏蛋,是不是一个龌龊地小人?可那吻分明是甜美地。吻了谁就要嫁给谁,这是大西北地风俗么?甜美地吻他回味了一个晚上,回味了多日,久违地女人地气息回味了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