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雨紧跟着楚云旗下了车，虽然她身板小，好歹也能替这位不受待见的王爷撑个场面。

楚云旗高大的背挡在她面前，顾灵雨只能往边上挪了挪才看见那拦车人的模样，竟是珍宝阁大火时从青鸟上坠落砸落到她身上的御妖师。

秦子修一眼便看到了顾灵雨，虽心中疑惑顾灵雨的身份，但眼前却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办，拦住笑王。

“笑王殿下，您请回吧。”恭敬地弯腰，礼貌的语气，秦子修还算照顾这位殿下的情绪。

珍宝阁四周那些原本各自围着嗑瓜子唠小道消息的百姓，如今都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有几个嗓门大点的，即使声音刻意压低了，顾灵雨也还是能听到他们的议论声。

“我要是笑王就不在京都待了，到乡下盖座房子娶几房美妾，还用的着在这受秦家的鸟气。”

“乡下哪有京都繁华，娶的美妾必然也不如京都的姑娘们漂亮。”

“哎呦，反正这城里也没有世家小姐愿意嫁他，寻常人家他又看不上，活该娶不到媳妇儿。”

“小点声，是你家那大肥妞扑人家没扑上，恼羞成怒了吧，哈哈哈。”

传来了一阵刻意收着都止不住的笑声。

“人笑王殿下有媳妇儿了，喏，那个站他后头的就是。”

一听这话，众人的目光顿时从楚云旗的背挪到了顾灵雨的身上，她只觉得如芒刺在背，若是那些眼神有能量，怕是此时就能在她背上盯出个洞来。

秦子修迟迟得不到楚云旗的回复，恭着腰不起身，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愿落人话柄，有些事就是要面子上做的没有纰漏，让对方吃下哑巴亏，可他没想到楚云旗干脆就不接他的招。

秦子修只得再一次大声地说：“笑王殿下，珍宝阁内如今脏污不堪，您请回吧。”

楚云旗还是没有回应。

秦子修心中暗骂，不过是个人妖混血的贱种，竟然在他这里摆起了王爷的谱。

“秦子修，你刚刚是怎么称呼三殿下的？”

一道略带着怒意的声音从珍宝阁大门的方向传来，四周的侍从急忙向着来人行礼，齐声喊道：“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楚修能却没有让任何一人起身，他径直来到楚云旗面前，楚云旗只随手作了个揖。

“太子殿下。”

太子对他表现出的冷淡也习以为常，只微微点头，便转向秦子修。

“子修，你刚刚称呼三殿下什么？”这是太子问的第二遍。

秦子修一直恭着腰，此时身子已有些僵硬，不假思索立刻改口道：“请三殿下恕罪。”

秦子修的头低的更深了。

然楚云旗却是不置可否。

太子抬手示意他可以起来了，秦子修起了身却也不敢舒展筋骨，只低着头等着太子的下文。

“有些玩笑，天家开得，做臣子的，还是得知礼数，做好臣子的本分。”

太子刻意拔高了说话的声音，不仅秦子修，那周围一圈的百姓也听到了这话，几个刚才还拿楚云旗调侃的，如今缩起了脖子，将自己埋到人群里，生怕被逮了出去。

秦子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虽说自己老爹是这位太子的亲舅舅，他却不敢托大，太子与秦家的关系，早在沈安歌死的那一天就已经濒临瓦解，只是靠着血脉之间的亲情勉强维系。

“是臣鲁莽了，今后绝不再犯。”秦子修说。

太子略点点头，又对着楚云旗说道：“叫二哥。”

“二哥。”楚云旗改口改地很顺当，语气却并不见亲昵。

青帝子嗣稀薄，只有三子，然而大皇子不到周岁即夭折，太子与楚云旗是青帝仅有的后嗣，是以即便楚云旗那尴尬的身份，却还能享王爷的尊位，只不过慧贵妃从中作梗，强行赐了个笑王的封号，楚云旗便成了京都城中的笑话。

然而青帝并未阻止这件事，太子也未曾像今日这般为他出头。

“二哥怎么亲自出来迎云旗，可是里面有了什么进展。”楚云旗说道。

“你再不来，孤都想去府上逮你了。”太子说完就领着众人往里走。

顾灵雨在经过秦子修身边时，却发现他正定定地看着自己，神色怪异，她急忙赶了几步到楚云旗身边，将秦子修的眼神甩在了身后。

一行人来到那祭坛的深坑附近，这里已经临空架起了一座观看的台子，高度刚好能与上方排成圆形的二十九具男尸齐平，因那陆家的御妖师同狐妖的尸体在上方，因而格外受到关注。

郑业早已侯在那陆家的御妖师尸体旁，见到太子和楚云旗，赶紧小跑过去低头行礼。

“郑老不必多礼，如今云旗已经到了，你就把在这查到的，都详细说说吧。”

太子说完往后挪了一小步，让身后的楚云旗能够正面与郑业交流。

郑业指着那些尸体说道：“两位殿下，这祭坛之中的御妖师身穿的服饰，是前大祭司还在的时候由祭神殿统一分发的，但大祭司叛国之后，祭神殿便更换了御妖师统一的服饰。”

“这与大祭司有何关联？”听到叛国两字，楚云旗的眼神沉了下来。

郑业将一辐画递给了楚云旗，画上是一柄弯刀，楚云旗接过细看了起来。

“两位殿下请看，这画的左侧就是这柄弯刀所能造成的伤口模样，这正是前大祭司随身的武器月容弯刀，图是子修少爷从祭神殿中向长老们借来的。而这些御妖师都是在意识清醒之时，被放干鲜血而死。身上的伤口皆是由这柄弯刀所致。但月容弯刀并未认主，所以是谁动的手，单靠伤口，奴才没法肯定。”

前大祭司封耀灵，历代大祭司中精神力最强者，相传已在十六年前那一战中失踪在忘泽外的流沙机关内。

“这些尸体的身份可有查明？”太子问。

“奴才之前是根据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推测出他们是御妖师，可除了这个身份之外，这些尸首姓谁名谁却是确实半点也挖不出来了，恐怕得让十六年前就加入祭神殿的御妖师过来帮忙查看。”

“回宫后孤会向青帝言明此事，让祭神殿的人尽快过来协助你调查。”太子侧身对楚云旗说。

“谢二哥，若是没有二哥帮忙，云旗真是不知该怎么办。”

太子拍了拍他得肩膀，两人看上去一幅兄友弟恭的模样。

“那狐妖与陆家是什么关系？”太子问道。

“子修少爷将玉牌送去了陆家南岭的老宅，请了陆家的族长查验，到如今只知道那是陆家一个旁支的子弟，名叫陆青，十六年前就失踪了，其他的便问不出来了。”

“是问不出来还是不知道？”楚云旗说。

“这，两位殿下还是亲自问问陆公子吧。”郑业委婉地说道。

“那狐妖的身份呢？”楚云旗接着问。

“只能看出他是个化形失败的男性狐妖。“郑业指向了那具狐妖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