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绿洲深处还有不知身份的人物、甚至妖物,陈零马不停蹄地凝练体内灵气。
或许是此地灵气生气实在优裕,不过小半日,她体内的灵气便汇聚丹田,不断凝实,最终形成一粒混白的丸。随后外界似是有隐隐雷声,一道紫雷自上空而来,原本来势汹汹,到得这处绿洲上空却忽然哑了火般,不痛不痒的闪了闪,便自行消散了。
陈零还沉浸在忽然进阶带来的身体蜕变之中,并不知道原本所有金丹修士应历的雷劫,已与她擦肩而过。
而陪在一侧的普渡则陷入沉思。
若是此地能挡雷劫,那么在此修至大乘又有何妨。
不过看一眼仍在闭目调息的陈零,便暂时按下了此事。
“你境界还不稳,也未经天雷淬炼,今后对敌只怕得多加小心。”
调息完毕之后,便听到普渡的一句忠告。陈零还有些发虚,只微微点了头。
她的水平她自己知道。境界之事,单看她那仍然未染她灵根之色的状态,便能大致推得她的成丹情况。
而与此同时,外界雷劫的动静,想必已经引来各处的关注。包括那隐藏在绿洲深处的妖物。
“走吧。”
说罢,普渡一手携了才成丹的陈零,一掠,便破开一道无形的屏障,往深处去。
“外面什么动静?”
一女子满头白发,斜倚在一棵巨木的根须上。听见外界隐隐约约的惊雷之声,转了头问身边人。
“无事。不过哪里的小辈不知天高地厚,在此界结了丹。”
这身边人亦是满头白发,唯一与女子不同的,便是面部额间隐隐闪现的青色鳞片。
“这建木之源约莫今日之内便能吸收完毕,届时……”
话音未落,忽的一行白衣人闯入此间,“何方妖孽,竟敢偷入建木秘境!”
听这声音,说话之人修为不过元婴初期,气势倒是仿佛天下第一。
那白发女子挑了挑眉,淡淡的音色便如溪流般漫过来。
“你,又是何人?”
那音色柔和甜美,入耳便让人不禁要随了她的愿,掏空心思都要告知所有。
那白衣人也是凝滞半刻,“这里是西昆仑,闯入我派地界,竟还如此嚣张。”
“还不速速住了手!”
只那女子全然不管他们说了什么,换了个舒服的样子,两手攀住了身边男人的脖颈,一副风流意味。随后眉眼一挑,望向那群白衣人。
“尔等可知,此木直通上界?”
“西昆仑那些老道士,死守着这众人皆知的秘密也不知有何用。那道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白衣人闻言惊讶不已,她虽然受命看守此地,却从来不知此秘境之中真的存在通天建木。
“寒音师姐,这…那女子怕是修为深不可测,你我想是奈何不得了。”
打头的白衣女子原来是早年拜入西昆仑的姑苏寒音。
陈零及普渡二人此时隐在一处影壁,听见故人之名,一时便回忆起当年丸山的经历。
“你认识?”
陈零点头,“好多年前的故人了。”
“你我不也是多年故人?”闻言,普渡的声音便贴着耳朵传了过来。
她急得面色又泛了红,忙扯了普渡的衣袖,令他专心听那白发女子的话。
“尔等空握宝山而不用,我替你们物尽其用岂不是正好?”
说着那女子又厉了眼色,“何况建木之灵何时成了你西昆仑的东西!”
姑苏寒音一行人哑口无言。这建木乃是天地初生之时自行孕育,确实不属于任何人。而此地建木秘境似乎是上千年前此界道祖一力发掘,升仙之后更是要西昆仑誓死守卫此地。
此事元婴之上大多知晓,而金丹以下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明守卫一事的缘由。
正待僵持之时,又一声惊呼闯入。
“寒蓊!”
那白发女子闻言亦是惊讶不已,不禁望向那闯入的男修。过了好一会儿,才状似回忆般说道,
“是渱郎啊。”
相比白发女子的风轻云淡,那被称作渱郎的男修却怒气凶凶。
“你让我找得好苦…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们的孩子呢?”
这一问信息量巨大,众人都凝了神去听。
而那白发女子却疏淡得很,“你说阿清啊。”
过得好半刻才接着说道,“她应是在长洲,不过…”说完她似笑非笑地瞥了那男修一眼。
“你夫人怕是不愿得知你还有个女儿吧。”
那男修似乎还没来得及反应,另一侧赶来的泰华门众人却纷纷愕然。尤其是最后压轴断后赶来的傅双城。
她盯着那男修,一脸难以置信。
“父亲,你在说什么?”
见到多年前的情人,一时激动,竟然忘了此行还有他的女儿。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沉默不语。
而那名唤寒蓊的女子却似乎很乐意解答。
“小姑娘,此事虽然说来话长,不过却没甚意思。左不过是你有一位跟你没什么关系的姐妹罢了。你全不必在意。”
说完又笑了笑,“我的女儿继承我的血脉,我的资源,可不与你们泰华门相干。你就当不知她的存在得了。”
对比寒蓊的爽快,傅松渱就有些意难平了。
当年或许是寒蓊先一步离了他,又诞下了女儿,事到如今全无歉意不说,不想连女儿都不打算令他相认。
后面赶来的易真人等人正好赶上这趟盛事,虽然有些不明就里。只暗自传音,“傅道友,那生气逸散可是因此二人而起?”
傅松渱点头,但似乎还未打算进入正题。
易真人等人不知其中缘由,又见那女子倚靠的建木之树逐渐灰败,便出口问道,“前辈可知因你等擅自吸纳建木之源,外界已是生气四溢?”
寒蓊闻言却浑不在意。
“那又如何?”
“生气乃是万物之源,若是散溢殆尽,昆仑之地必将再无当下的光景!”
对于易真人的说法,寒蓊却是另一番见解,“昆仑原本便是借天地初始之地利而得天独厚,如今让我取了他这源头,又岂知不是另一番天意?”
“何况他西昆仑因地利而独占鳌头,你等他处修士便毫无怨言?”
这一句说出,泰华门和无极剑门的众修士立即面色复杂。
谁人不想占据天时地利,谁人不羡慕他人丰厚的资源。只是规则所限,抑或能力所限罢了。
“我艳兽一族因资源血脉所限,而不得不苟且于幻城长洲,为何不能取这天地好物为己用,以改善我族境遇?”
“建木为天下众生之建木。今日我取之,他日你、你们亦可取之。此乃不死之树,尔等不会不知吧?”
话毕,寒蓊又大笑,“哈,不想道祖竟是吝啬至此。枯留大好资源于此,却不愿尔等后辈取用。”
“人族,果然自私自利!”
另一边,寒蓊身侧的男子也咧开讽刺的笑,“道祖,自然是永远为天下修仙者之道祖才好。若尔等都升了仙,他这祖宗还有甚稀奇!”
这种说法陈零还是第一次听。常言道,物以稀为贵,不想这升仙之事,亦是如此费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