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毕竟隔了好几代,即便得知相互之间的亲缘关系,也联系得少。到她母亲在某个秘境失去消息,又多年不见回转,泰华门的一位真人,才传了消息给这位岑师伯。也算对她这位长辈有了个交代。好歹魂灯未灭,一届普通内门的弟子,便不值得大费周章寻找了。各大宗门都奉行这种放养的修炼方式,除了人数金贵的几位亲传精英弟子,大多都逃不过自身自灭的处境。
一如她此时的境况。
稍叙前情之后,三人还是言归正传,预定明日便放了这小魔蚁,由陈零亲自出马,来一招引蛇出洞。待细节谈妥,岑师伯单独留了陈零。
“既然血脉相通,在西昆仑便多自在些。”一番宽慰,自然是担心她身在他乡,放不开手脚。岑师伯摸了摸花白的胡须之后,又接着说,“听你方才所说,既然你母女二人之前所用,皆是假名,便还是用回真名为好。天道之下,自然还是真名更有益于修行。”
这一说法,陈零倒是不曾听闻,便有些疑惑地望向眼前的老人。
“人之初生,皆有其运道、相应星辰。姓名一事,亦是在父母取定之时,便于你的气运形成关联。此后的诸多经历,诸多体验,亦是与你的名姓牵连。所以,万年前的修士们,才会热衷于发心魔誓,以姓名为誓,取得他人信任。”
陈零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过大致还是明白了长辈的所思所虑。
“那依前辈所言,我该当如何?”
岑师伯闻言也是好一番深思,最后眯了眼又睁开,“适才听林师侄所言,你与她乃是亲姐妹,不知其中又有哪些情节?”
对于与林氏的牵扯,陈零掐头去尾,只说了自己的生父便是如今白帝城林氏的少主。她的母亲则是林氏的前任少夫人。
岑师伯活了六七百岁,想来单凭这些信息便足够得知当年的种种,以及她现今与林氏的关系。
“如此,倒是不好再用你生父的姓。”说着,又咂摸一番,“不过,澜致二字,与你灵根相合,亦得你母亲认可,想来还是用这二字为好。从今以后,我便只唤你澜致吧。”
说来,对于用什么名字,她倒是无所谓。既然岑师伯觉得这二字好,那便用这二字吧。
话毕,岑师伯又提到今日留她的另一番要事。
“本次计划,也是宗门的意思。你原本并非西昆仑的人,我们自然会在保证你的绝对安全的前提下,才会施展此项计划。我这儿有一门乾坤遁诀......”
怀揣意外得来的升级版遁术法门,陈零,不,现在是澜致了,她忙不迭矢开始了练习。当初母亲传授的地遁诀只能秒遁百里左右。这点距离,对于结丹修士来说,自然已经足够。同等境界下,顺利逃脱基本没什么问题。但是对上元婴修士之后,百里的遁术,也不过摆脱他们半刻钟而已。等同于闪现迁坟。
现下有了这乾坤遁诀加持,只要她灵力足够,秒遁千里不是梦。
也是这乾坤遁诀与她灵根相合,不过修习了半日功夫,便已经能大致施展出来。明日的计策,如此必会多一些保障。澜致心下也安稳了些许。
翌日午后,将将结束修炼的澜致便听到之前那小魔蚁发出的声音。
“澜致,回我身边。”
之前由于一直少有人这么称呼她,她昨日听到这句澜致,心中全无大的波动,而今日再听,却忽然觉得元神某处竟然有了触动。
姓名一事,或许果然如岑师伯所说般玄妙。
依着计划,澜致放开抵抗,随着那小魔蚁的牵引,一路下山,往西南侧的小峰去。
先前,澜致只去过封顶的观景台,一位那处已是这个揽胜峰的绝美之处,如今到了这名声不显的侧峰,不想,其壮丽已是不输他人。
澜致放空着一双眼,尽管脑中各种思绪乱冒,但脸上却懵懂一片,与被拉入幻境的人,并无二致。
到了侧峰的中心平台后,那小魔蚁忽然原地自燃,瞬间便成了灰烬。
澜致心中讶异,但仍然依照那小魔蚁原先的指引往平台正中心的八卦阵去。
就在她即将踏入阵中心时,身后忽然爆出强光,紧接着,脚底的八卦阵也开始下沉。
澜致不着痕迹地以余光望向侧峰的一处山壁,见那处并无提示,便知道,这是要她将计就计的意思。于是,澜致便闭了眼,随着八卦阵一路往下沉。
而平台之上,强光过后,一所黑衣人忽然从另一侧传送而来,攀着链接鹞峰的寒铁链,便直飞而去。
与此同时,西昆仑众人见此,也踩着飞剑,向着那群黑衣人猛冲过去。
待在西昆仑这么久,澜致多少也打听清楚了,当日被莫长老带回的妖修荣臣果然被关在最高峰鹞峰。适才,那群黑衣人没有任何遮掩地直飞鹞峰,想来便是以荣臣为目标的。
至于为何又与她有关联,想来就是那女子的背景问题了。
阵图下降约一刻钟后,终于到达一处看起来四通八达的地下通道。
此情此景已容不得澜致再装入幻了,她迅速找了一处墙壁做掩体,又贴上经过升级的隐身符,等待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他们总说麒麟子修为如何如何高深,但在她与麒麟子有限的交往当中,却很少能直观的见识到,他究竟有多厉害。
今日,或许就是她能见真章的时刻了。
过了约小半个时辰,就在澜致以为麒麟子可能被他人绊住的时候,这处通道终于出现了人声。
“怎么不见人?”一个女声说。
“少庄主说,那女子好像会高阶遁术,此时可能已经跑了。”
另一个女声回答,不过过了片刻,这个声音又说,“那咱们这时候才来,还抓什么人啊。人早就跑没影儿了。”
说要,另外一个女声便呵呵笑,“大仆吩咐的,抓不抓得到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咱们来抓了。”
偷偷听他们聊了几句,澜致便意识到,这位少庄主或者她身边之人有意放水,恐怕实际上并不希望普渡抓住她。
尤其是他们口中的大仆。
澜致心中窃喜,但以防万一,还是暂时不敢动作,只等这两人察觉她跑了,才好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