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戏服的女孩跑到路名身边。

路名正坐在椅子上，化妆师给他补妆。

“你的镜头补完了？”

路名没有动，面朝镜子对身后的女孩说道。

“这是你的最后一幕戏了……”女孩有些伤感的说道。

几个月的拍摄下来，虽然很艰苦，但她也看到了很多新鲜的东西，最有趣的在她看来莫过于眼前的路名。

“只是杀青了而已，又不是天涯海角，我不一样是在剧组嘛。”路名温声安慰道。

女孩眼神一亮：“你不回家么？”

忽然。

女孩意识到不对，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忘了……”

“没事，我很喜欢这个剧组，也很喜欢尧老板，我想到时候会进尧老板的公司呢。”

“尧老板会同意吗？”

“我敢肯定。”

“那我让我妈教你功夫！”女孩娇艳的小脸绽放出一抹笑容。

想到每天演完戏督促璐璐练功的阿姨，路名嘴角不自禁抽搐。

碗口粗的圆木，埋地一米深，那女人对着圆木根部，一脚下去，整根圆木顿时倾折。

断茬森然。

“教功夫就不用了……”

“嗯？”

“我没时间……”

气氛有些沉闷。

看到镜子里女孩的玉颜逐渐和记忆中的面庞重叠，路名情不自禁说道：“璐璐，演戏是演戏，戏外你要多笑一笑。”

女孩羞红了脸，轻声道：“为什么？”

“好看呗，听姐姐的，别被这小鬼给骗了。”

化妆师实在忍不住了，她没想到在学校吃同学的狗粮，在剧组吃老板的狗粮，现在还要吃两个小鬼的狗粮。

璐璐闻言唰的跑了出去，迅若脱兔，眨眼就没了人影。

路名不满道：“姐，你这可不地道啊。”

“谁让你当着姐姐面调戏人家小姑凉，姐姐我当年可是号称情侣杀手，摊到我手上你就受着吧。”化妆师哈哈大笑，但手上活一直没停。

不一会便画完了妆，刚好外面来人催促。

路名摇了摇头，看看镜子中自己的惨样情不自禁咧了咧嘴角。

走到片场。

今天人格外的多。

几位老先生在那里反复斟酌各种道具的摆放。

关老爷子的扮演者垂眸正坐，这是他练戏几十年留下来的习惯，上台之前要养精神，如同武人上擂，要在上台之后把势铺开，这样才能“杀”到观众。

今天是场大戏，要动怒，他更要酝酿一下情绪。

可惜，路名没有看到璐璐。

现场只有璐璐的替身。

璐璐毕竟是女孩，很多需要罗露身体的戏都没办法拍摄，只能找一个替身拍那些镜头。

正脸刚刚就已经拍完了。

找到位置，路名跪了下去。

熟悉的小赖子，回来了。

……

膝盖着地的时候，小赖子的眼神就变了，如同一只被端上餐盘的小恶魔。

恐惧到瑟瑟发抖，但又怀着一种侥幸和贪婪的眼神。

关师傅睁眼，那双眼睛闪过无数情绪，但一刹那间变成了一种默然。

“你去了老陈家？他那婆娘哪是怀不上，那是害了病，痨病，他快要死了，想要买人血馒头续命！”

小赖子瞳孔骤然放大，像是落入无底的深渊，整个人都被恐惧所埋没，脚下空落落的，身子一下就软了。

“你啊，没有唱戏的命，我的东西搁在你身上糟蹋了，今儿这事我也不论了，你走吧，往后，生死由命吧。”

这句话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扼在小赖子的脖子上。

死？

死不可怕，不过是心一横的功夫。

但是害了病那可比死要痛苦多了，那时候的人们更恐惧这种疾病。

“救、救我，师傅，求求你，您老人家大、人大量，饶了我，小赖子再也不敢了。”

小赖子疯狂磕头。

但——

谁敢留？

那可是不治之症！

恐惧如同潮水啃噬心脏，在被架出去的最后一刻，小赖子已经“死了”。

准确的说，他的魂死了，只剩下一条求活的躯壳。

他要留下来。

纵然留在这里他一样得不到救治，但他更恐惧被丢出去……

而想要留下来，就要扯上更多人……

苏青自然首当其冲！

小赖子歇斯底里道：“钱都是苏青给我的，不怨我，都怪苏青啊……都是他给我的钱啊！”

小赖子赤红着眼睛，将心中所有恐惧全部化为怨毒倾泄到苏青身上，如同一根根尖锐的利刃，撕裂所有情分。

只为了求活而已。

面对疯狂攀咬的小赖子，苏青无动于衷。

师傅的责罚，他一并接了。

他是成年人，做之前他就想好了一切后果，自然也敢担了这份因果。

关师傅最后还是没有那么绝情，还是留下了小赖子。

两个人架着小赖子关到了柴房。

鹅毛大雪飘落……

深冬的燕京。

更冷了。

戏班子一角的柴房，就是他最后的归宿了……

……

“晚上还有最后一场戏，拍完就回去。”于尧匆忙的往嘴里划了饭。

“你慢点吃，休息时间还挺长呢，而且我还有话要说呢。”琳琅心疼的说道。

“嗯？怎么了，现在就说呗。”

“白倩来到剧组了。”

白倩？

于尧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想起是谁。

忽然一道夸张曲线和名字对上了。

“那个妖精？她来的有点早啊，现在还没到她的戏份呢。”

“嗯？”

琳琅两条纤细的眉毛一挑。

抱歉，在这种事情上，她只能听见两个字。

“沙发很温暖吧？”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说的于尧一愣。

“什么温暖，除了不能打滚剩下的还好，不过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到时候把白倩和司晋放一块，培养一下感情。”

司晋？

白倩？

培养感情？

琳琅眼睛忽然变成了八卦的形状：“你这是想做月老？”

“他俩戏中有情戏，但是他俩人性格都有点高冷，放一块熟悉熟悉，先预热一下。”

“哦哦，这样，以后别妖精妖精的叫人家，人家好歹是部门经理，你这样让人女孩子怎么在公司立足。”琳琅嗔怪道。

不过……

还真是挺形象的，妖精，哈哈哈……

琳琅想到白倩那个水蛇腰不禁暗自发笑。

“第二件事就是百花奖的颁奖典礼，重生这次获得了四项提名，有很大的可能拿下一个奖项，这可不是大学电影节那种奖项，咱们肯定要去的。”

要不是琳琅提醒，于尧都快忘记自己这里还有一堆提名奖了。

实在是过得太久了。

“百花奖肯定要去的，到时候把沈哥他们都叫去露露面，如果拿了这个奖，春晚的事就更有把握了……”

“如果这次要是拿奖，阿尧你就是最年轻的百花奖导演了。”

“主办方不会又是你爷爷的学生吧？”

于尧忽然抬头问道。

一只白生生的小手伸到桌下，琳琅笑的妖娆而又危险：“还不改口？”

“咱爷爷！”

于尧叫的干脆利落。

“这回没有，百花奖的评委有的和爷爷年纪都差不多。”

“只要别让我唱歌就行……”

“哈哈哈……说到唱歌我想起来了，现在网上有好多你的歌曲，你不打算给他们补完么？”

补完？

我要有那水平我还折腾什么电影？

于尧暗暗吐槽，但嘴上却换了一种说法：“残缺也是一种美，留着吧，让那些有才华的人去补，反正我的歌也不收钱，传就传了，还能给我增加知名度。”

“姚延说他准备好了，想参加一个什么选秀节目，问问你的意见。”

于尧想了一下，姚延也练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也该放出去试试水了，而且后续给他写了好几首歌，都挺适合他的，想来应该可以一鸣惊人。

“那就去吧，他经纪人是谁？”

“是旭哥。”

“那没事了，旭哥是老油子了，经验比咱们丰富，应该能搞定这些事。”

“他报了一个明日歌手的选秀，是一款网络综艺，不在电视台播出。”

网络综艺？

于尧以为自己听错了。

过年才是2011年，纵然这个世界网络进度要快一些，也没有进入一个网络综艺黄金时期吧？

电视台才应该是这个时间段的主流啊。

“网综？怎么想的？”

于尧皱眉问道。

“这还是因为你。”

“我？”

于尧有些懵。

“对啊，你的爱情公寓。”

“那不是在电视台播出的么？湘州台啊，我记得很清楚。”

“电视台播出之后网络上进行了复播，而整个爱情公寓第一季的播放量超过了三千万！”

“多少？”

于尧惊了一下。

三千万！

这在十年后也是一个不错的数字了。

纵然和那些软件顶流没法比，但凭这千万级的流量，这部网剧也能火的飞起。

“因为爱情公寓的爆火，好多人就把目光盯上了网综、网剧，明日歌手就是这样应运而出的。”

“那这竞争对手得不少……”于尧感慨道。

每一个行业刚开辟的空白时期都会涌现一群竞争者，最后经过合并收购等商业手段慢慢成为行业巨头。

但如果这个行业支撑不起巨头的话，很容易被别的巨头顺手掌控。

盘子太小，守不住。

“听说在猫头鹰平台独家播出，不仅有歌手，还有一些跨界的演员，过气歌手等等，重新争取这个出道名额。”

“如果有空可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