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沉默了大概三十秒,随后才传出老人那难以掩饰的担心语气,他道,“有把握吗?”
“五成机会。”顾一晨不带迟疑的回复。
秦淮顿了顿,明显是不想她冒这个险,说着,“小顾,我知道你这个人是认准了一件事就会不留余地的做下去,可是我们也要懂得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秦老师,我知道您的顾虑,可是目前我人微言轻,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我只有把这件事曝光出去,他程景祁的名誉一旦受损,以后想要主持鉴宝市场,就难上加难了。”
“可是”
“我记得您常说,我们是这个领域的镜子,如果这面镜子不干净,映在里面的东西也会蒙了尘,只有我们耳聪目明,把自己的眼睛擦干净,才能让更多的人看清楚镜子里的东西是真是假。”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你已经死过一次了。”秦淮叹口气,“老天爷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鉴宝市场打假存真,老师,我们的意义就是让真品留存在世,让赝品一文不值,如果鉴宝大师是假的,那他手里出去的东西就是一文不值的赝品,以后留存在世上的东西,便只是一文不值的赝品!”
电话一头再次沉默了。
顾一晨坐直身体,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她道,“我不会和他硬碰硬,至少在我翅膀硬之前,我还不至于做以卵击石的事。”
“你之前说的华宇集团,虽然他们是靠盗墓发家,但他们现在是有地位有名望的家族企业,没有必要再做以身犯险的事。”
“是,他们可能不会再冒险去盗墓,但我有办法让他们不得不去分这一杯羹。”顾一晨嘴角轻扬,似是成竹在胸。
秦淮疑惑了,一知半解道,“你有什么办法?难道你想告诉他们程景祁之前做过的事?”
“这是其一,其二则是还有一件大宝贝藏在晋王樽墓穴里。”
秦淮愕然,“什么大宝贝?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老师应该听说枢府瓷?”
“你说的是卵白瓷?”
顾一晨点头,“就是卵白瓷,是元代景德镇在宋代青白釉的基础上创烧的一个著名新品种。”
秦淮激动道,“你的意思是枢府瓷在晋王墓里?”
“杂记里简单的提到过这类瓷器,胎骨洁白,胎质坚硬,胎体厚重,瓷化程度高,釉色为青白色,釉层较厚,呈失透状,色白微青,犹如鹅暖的色泽。我翻阅过很多书,确定这类瓷器便是失传已久的枢府瓷。”
“如果是真的,这可是比晋王樽更有力的东西啊。”
“所以还得再麻烦老师一次了。”
秦淮大声笑了起来,“我总算知道了你这个小丫头在图谋什么了?你这是想让我用这张脸去逼着华宇集团重操旧业,对吧。”
顾一晨放下手机,揉了揉发痛的额角,重新躺回床上。
“叮铃铃”手机铃声又一次突兀的响了起来。
顾一晨翻过身,看了看上面滚动的号码,眉头不可抑制的皱了皱。
这个号码是他的!
顾一晨盘腿坐在床上,两只手竟是有些犹豫,他不是在出勤任务吗?
任务期间可以打电话?
顾一晨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头,最后还是受不住的按下了接听。
听筒里的声音有些嘈杂,时不时会传来嗡嗡嗡乱哄哄的异响。
顾一晨疑惑的拿开手机,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她轻轻拍了拍这个小盒子,以为是出了什么机械故障。
“丫头。”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有些压抑,大概是故意压着音量。
顾一晨忙不迭的把手机贴在耳侧,试探性的问着,“你回来了?”
她说不出来自己这是什么感觉,好像是一种期待,又好像只是无意的一句关心。
“丫头。”男人还是重复着这句称呼。
顾一晨觉得事有蹊跷,忙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可能回不来了。”
“嘟嘟”电话倏地中断。
顾一晨还没有反应过来,听着回荡在耳边的嘟嘟声,她放下了手机。
他刚刚说了什么?
我可能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
顾一晨低下头,两眼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已经黑暗的屏幕。
“哐当!”一声惊天雷没有预兆的骤然而响,惊动了整个苍野大地。
“啪啪啪。”短暂的两三秒之后,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湿了地,湿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