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的非常快速。
七点三十四分,在数次炮击和进攻后,德军意识到自己的部队很难从这里打出一个缺口后便停止了进攻。
损失极大的德军士兵终于的到了修整。
或许他们今天吃的应该特别充足吧?毕竟损失这么大。
刘明坚咬着刚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草根,将地上一把看上去还能用的步枪捡起。
他不知道这柄步枪究竟属于谁,最近的尸体被手雷炸到了数米开外,和他的同僚们倒在了一起。
现在是清理战场的时间。
不过可以换一种老兵们喜欢的说法:现在是秃鹫的时间。
整理敌人和自己人的尸体,以备未来的尸体交换,顺便摸点自己能用的东西。
刘明坚自己的怀表就是这么来的。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老班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一双漂亮的牛皮靴子。”
他高举着手中的皮靴,仿佛如获至宝。
不可否认,那确实是一双漂亮的靴子,刘明坚估计这双靴子曾经属于一名尉官。
普通士兵可买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按照现在的市价,一双牛皮靴子足够和一名下士的薪俸相提并论,他们可舍不得买这东西。
有着钱还不如攒着寄回家里,或者是找军需官,托他下次出去的时候帮忙带点军队不会发的奢侈品。
比如酒精之类的什么。
他不打算多看,也不打算想其他几名士兵一样去吹捧班长,但他确实很羡慕。
一双靴子对于士兵而言太过重要,虽然他们平时也通过马匹机动,但真正开战的时候还是要靠自己长着的两条腿。
他又不是法师,没有护盾的骑兵只是步兵的甜点。
而入伍时发的廉价皮靴穿起来可不怎么舒服,他可是听家里上过战场的老一辈说过,很多劣质皮靴会滋生脚气。
这些真菌在平常或许只是降低一下生活质量。
但到了战场上就是要命的一环。
只要稍不注意,脚部受了点什么伤,在这个时代就是无药可医的严重感染。
这可是要人命的东西。
这里面应该还有几双。
他将几名德军士兵翻开,沿着大道一字排开,如果遇上还有气的就让他趴在地上,将武器缴了械。
后面的宪骑兵知道该怎么处理。
不过他最终还是无功而返,在全营近千人的地毯式搜索下,找到一双完整的好靴子几乎和大海捞针一样。
今天全团的收获是一双半的好皮靴,两个已经不会动的怀表——其中一个是银的,被一名二等兵拿到了——以及相当多的钢笔。
这意味着德军里面的识字人口非常多。
而庞大的高质量人口为其提供着高素质的军官与技术工人,使得这座战争机器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发起动员。
不过刘明坚没这种远见,在他的印象里,钢笔可卖不到什么好价钱。
“怎么没找到好东西?”
老班长端着几个饭盒走了过来,看起来今天他的心情不错,不然平时都是他让别人去帮他带饭。
不过这微妙的性格并没有怎么改变,他一脚踹醒一个抱着枪呼呼大睡的胖子。
这个胖子也是他们班上的,据说是某个小商人家的儿子,名字叫陈穆德。
按他的说法,这个“穆”字本来该是沐浴的“沐”字。
只可惜当时他父母没上过几回夜校,虽然知道这个字,但也不知道怎么写。
于是请了个看风水的先生,为他起名字。
这看风水的先生也叫机灵,和他的父母说按笔画收钱,于是就欺负不识字,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
今天这家伙可是累得够呛,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时间,结果没睡一会,就被班长踹醒了。
“来,吃。”
班长也顾不得陈穆德那一脸委屈的表情,把饭盒从包里取出,递给了他们几人。
刘明坚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好东西。
一条炖的稀烂的鲱鱼,洒了盐的土豆,甚至还有一小份香肠和白面包。
“这炊事班今天是转了性?”他抬起头看着班长:“平常那个蘑菇头可不是这样的。”
炊事班班长一直留着一个蘑菇头,虽然对方也是个中士,但低下的士兵可不管这么多。
毕竟炊事班也管不到作战部队来。
再加上这家伙和他的手下,手抖的就和学校食堂的大妈一样,被誉为帕金森综合征之班,使得宪兵们也不打算管这破事了。
“今天英国那边死的人有点多,看起来德国佬主要打的就是他们。”
班长坐在战壕里,也顾不得干净卫生,拿着自己随便用河水洗了洗的筷子吃起了饭来。
“听上面说,他们那边今天有几个连都取消了编制。”他一边吃着,一边感叹道:“还好守住了,不像昨天...啧啧,不然这个月都没什么好消息了。”
他这里指的是昨天,德国第四集团军和第五集团军以极小的代价击败了法军的两个集团军。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们有多余的补给提供给我们,看看。”老班长挑起一块香肠。
“按后勤官的说法,今天是咱们团长,司马大人大发慈悲,给咱们尝这西洋玩意的机会,这可是英国香肠,听说和咱们的香肠做法都不一样。”
似乎那位后勤官并没有告诉老班长,英国香肠真正的名字。
乳化高脂杂碎筒。
毕竟常规的英国香肠里含有百分之三十二点五的脂肪,百分之六点五的猪皮,百分之二十的水,百分之十的面包干,百分之五的色素,香料,防腐剂。
以及百分之二十六的肉类。
还是以蒸汽剥离得的方式从边角料中提取出来的。
远在大明的不少工厂主流下了感动的眼泪,原来还有比他们还扣的人存在。
不过在这个时间点能吃上肉类已经算是一个好事情,更加值得庆幸的是,明帝国那群商人还没有把自家劣质香肠贴上英国风味拿出去买。
总而言之,对于刘明坚而言这是不错的一顿。
就在他准备起身,把碗给拿出去洗了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响起。
在他的身后,传令兵紧拉着缰绳,让暴躁的骏马冷静下来。
同时,他的手高举着一个信封。
“你们这现在是谁管事?”传令兵骑在马背上,让马匹缓步前进:“团部消息!”
“立刻整理武器装备,我们要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