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借着篝火明光，江川看清了剑身上的七颗铜钉。

“原来是把七星剑。”他对此有些爱不释手。

随手一挥，长剑发出轻吟，颇具分量。

这是杜微遗落的长剑，看其上锈迹，应是别有一番来历。

翻了翻火堆上的鱼，冲外面喊了一声，不多时，拿着竹筒的郑彪走了进来。

“烤好了，赶紧吃吧，别等会焦了。”

两人凑活着吃了晚饭，江川才问起那小将的事情。

“人还没醒吗？”

“没呢，估计还得一阵。”郑彪头也不抬，啃着鱼头。

说来也是尴尬。

金砖法百发百中，中者必昏，却有一桩不好，无法让昏过去的人迅速醒来。

这样一来，两人想打听包道乙下落，还得想办法把这人弄醒。

于是，在江川以“解铃还须系铃人”的理由撺掇下，郑彪又试着给了一记，却没有半点作用。

最终两人只能一合计，把这家伙吊在悬崖上，让吹吹冷风，看能不能奏效。

“别给冻死了吧？”江川有些担心。

“不妨事。”郑彪把鱼骨头扔到火堆，发出嗤嗤声响：“此人也是习武之人，体魄强健，比我丝毫不差，一时半会冻不死的。”

江川这才放心。

果然，在两人吃饱喝足快要睡着时，外面就有喊声传来。

“来人啊！”

“快放我下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

......

不多时，冻僵了的银甲小将出现在了篝火前，恨不得把自个儿塞到里面烤了。

“口气这么大，说说自己的身份吧！”江川坐在对面，抱剑靠在山壁上。

“我...我...我乃圣...圣公方腊之...之......”银甲小将两排牙打起了架，话还没说完，喷嚏就出来了。

“方腊之侄？”江川反问。

“对。”小将点头：“方...方杰。”

“好了，身份说出来了，现在说说我师父的情况吧！”江川点头表示理解。

“你...你难道不...不......”方杰颤抖着抬头。

“你想问我不怕吗？”江川替对方问完，接着缩了缩脖子：“我好怕怕啊！

“这下可以说了吧！”

方杰：“......”

郑彪：“......”

“还不说，想死是不是？”江川脸色一变，勃然大怒：“大哥，把这小子绑到悬崖上，吊死算了。”

郑彪配合着站起。

“别...别，我，我说。”方杰鼻涕眼泪掉了下来，连忙摆手。

“包...包道乙的事，和我...我们没有关系。”

在一番断断续续的交代下，方杰道出了事情真相。

那日包道乙离开前，确实找了方腊，直言自己还得考虑，方腊虽然恼怒，但畏惧包道乙飞剑，也不敢哔哔，反而好酒好菜招待，几乎要抵足而眠。

眼见方腊这么热情，包道乙倒有些不好意思，在方腊的一再追问下，说自己要去荆南几日。

荆南离金华足有二百里，虽然不明白包道乙跑这么远的目的，但荆南位于楚地，且近日也有人造反，所以方腊就留了个心思，让麾下的摩尼教弟子注意包道乙的动向。

仅仅过去两天，方腊就得到了禀报。

原来包道乙在荆南没干什么大事，而是偷别人东西去了。

以包道乙的本事，也确实偷到了，但在跑路的途中，遇到了两人，见其中一人长相奇怪，就忍不住出言调侃。

但就是这几句话，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怪人可不是普通人，同样精通左道，使得一手火法，威力极大，在包道乙还没来得及动手前，就差点被对方烧死。但好在他精通幻术，倒逃得一条性命。

但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被偷了东西的苦主又找上了门，而且好死不死，还和两人中的另一人是师徒关系。

这下可算是倒了大霉。

这苦主能被包道乙惦记，当然不是俗人，一手剑法如电迅捷，天下少有，旁边还有徒弟助阵，二人双剑杀得包道乙节节败退。

再加上还有个会法术的压阵，不多时，包道乙就被三人联手拿下。

消息传到方腊面前，其侄方杰便知道了，想到先前包道乙拒绝了方腊邀请，便决定痛打落水狗，找回面子。

又恰逢方腊往金华山游玩时，从赤松宫道士那里听到了包道乙的事情，从其口中打听到消息，才往竹院杀来。

等方杰缓缓道出实情后，江川整个人都傻了。

这他么叫什么事？

史上最不靠谱的师父？

明明是个道士，却被霉运缠身？

不要为你一时的嘴贱而买单？

......

在这一瞬间，江川想到了好几个书名。

“那我师父现在情况如何？”郑彪有些着急。

“不知道。”终于缓过来的方杰摇头，紧接着又用嘲讽的语气说：“但还用想吗？”

偷人东西、语言伤人、动手反抗，又被人抓住。

这要是都不死，方杰觉得，自己可以去吃屎了。

“你......”郑彪一时语噎。

越想越气，从江川手里夺过长剑，迎上方杰惊恐目光，一剑穿心。

舒服了。

“现在怎么办？”郑彪也没了主意。

“当然是去荆南看看喽。”江川拿过长剑，在方杰衣服上蹭了蹭。

“就算师父真死了，咱们做徒弟的去了，也能帮忙收尸。”

“你当时真不应该建议师父。”郑彪开始埋怨起来。

这他么又关我什么事？

明明是他自己没事找事最后成了徒弟料理后事了好伐。

将剑归鞘，踢了踢已经开始缅怀包道乙恩情的郑彪一脚：

“赶紧的，跟我下山，去荆南。”

“现在就走？”郑彪反问。

“当然啊。”江川点头：“而且我有感觉，咱师父应该还没死。”

“真的吗？”郑彪猛地站起，眼睛瞪圆，就差说一句“我不信”了。

“什么真的假的。”江川拿出袍子披上，随口说：“我的意思是，就算师父死了，咱们早一点收尸，也能避免师父被人当成咸鱼干晒的下场。”

“你这叫什么话？”虽然不同意江川看法，但郑彪还是同样披上袍子，取了兵器。

“对了，赤松宫里养马了吗？”江川拿起一根柴火，当火把用。

“应该养了吧，这群道士这么有钱。”郑彪猜测。

“那就好。”江川走出山洞：“在出发前，先让他们先付出点代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