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剧本,”从人群中钻出个小瘦猴,是戏班里跑上跑下的小跟班,双手奉上一本泛着黄的册子。
九未儿迟疑了一下接了过去,对班主说道:“给我们一炷香的时间。”
“可以!”班主说完不再废话,转身朝台下走去,留在台上的瘦猴鼓起腮帮子,尖着嗓子喊:
“请各位稍事休息,一炷香后再接着演!”
死鬼们非常听话,纷纷转身重新爬回架子上,像一群等着下蛋的母鸡安静的伏在稻草里……
台上只留面色凝重的三人,九未儿飞快的翻了一遍戏本,转手又丢给瓦狗:“看看接下来要演什么?”
“好!”瓦狗拿着戏本,果然里边都是难认的古文加繁体字,只有自己能看懂,等看进去却不知不觉着了迷……
喜水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前一秒还要秒天秒地秒空气,后一秒跟小白兔白又白似的。
“我们刚刚怎么不冲出去啊?”喜水还在做战斗假设:“你和瓦狗冲锋,掩护我突围,你不是说鬼市里的鬼都不是厉鬼,单纯的魂魄没什么好怕的吗?”
九未儿把喜水丢在地上的戏服甩给他:“穿上!”
“啊!真要演戏啊?”喜水见九未儿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我还以为你们是在玩缓兵之计呢!”
“除非你想死了!”九未儿从身上摸出一方小巧的墨盒,“坐着!别动!”
喜水不知道九未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乖乖坐了下来:“你要干嘛?别跟我说我身上还有鬼?”
九未儿没理会,只把墨盒对准喜水的头顶,也就是天灵盖的正中位置,接着稍微扭开了一丝缝隙,稍微手腕一抖,只见漆黑的墨粉“噗嗤噗嗤”落了下来。
墨粉掉进头顶,如同静电般吸附在某根不仔细看几乎溶于环境的银线上,银线并不是笔直一根,如同水草一般静静悬浮在半空,在空中七拐八绕延伸进后台……
不用猜也知道,就像放飞的风筝,线头总掌握在放风筝人的手里。
银线被墨粉吸附后有了实质的颜色,同时也能被明显观察到,九未儿把“线”轻轻带到喜水眼前:“你自己看吧。”
“我去,这是什么?”头顶上突然多出来根“线”,本能伸出手想要去牵,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去抓,眼前的“线”像活物似的飞来飞去怎么都抓不住。
九未儿停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告诉二货:“这是‘命悬一线’!”
从头到尾把自己知道的讲了一遍,最后说道:“如果线断了,你就可以永远留在这儿了,在戏班里深造一下戏曲专业,等下辈子投胎说不定能当个成龙。”
喜水听完张了张嘴,接着破口大骂:“&¥%#!狗子的老王八,不大点个没想到这么毒!这什么时候给我种下的?有没有办法解开啊?”
九未儿挠了挠鼻子:“我反正是不行,听说‘命悬一线’只有系上去的才能解,不过如果想弄断倒是有不少办法。”
“断?”喜水一股凉意从脚底板开始蔓延:“断了我不就死了?”
“对啊,不过之前听个老鬼说,洗家班有办法让戏班里的死鬼不进轮回,没有四十九天的限制,所以说不定是班主看你有天赋,留你做个当家花旦。”
“你!”喜水一阵无语,“你刚说弄断——都有些怎么断法?”
“很简单啊,”九未儿掰着手指:“首先系线的人,也就是班主他可以说断就断,因为线头在他手里;”
“其次你不能离开的太远,另外‘风’不能太大,哎,这么说吧——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风筝,这根线就是放风筝的线“
“风筝?”喜水反应了两秒,把黑筷子抽了出来:“我要去杀了他!”
“他已经是死的,整个戏班都是,”九未儿说着安慰的话:”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该我们的戏演完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喜水一下瘫软下去:“还演戏,我就不是这块料啊!”
“那你就留这儿吧,”九未儿起身看瓦狗那头翻译的怎么样了,最后说道:“说不定做个梨园戏子也挺好。”
眼瞅着一根香烧了一大半,瓦狗正捧着剧本读的津津有味,要不是辨识古文比较慢,说不定都在看第二遍了。
喜水一拍瓦狗的狗头:“你在这儿做学问咩?考研究生啊!”
瓦狗从剧情里回过神来,面对愤怒的喜水和一脸无所谓的九未儿,发出由衷的赞叹:“这戏本子不知道谁改的,不去当网红编剧实在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