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啊,不为难你,赶紧把我们头上的线取了,否则——”
一下没想好,这狱守怕什么?牛头马面都不杵,那就只有阎罗王了!
“——否则我到阎罗殿前去告发你!你看你一张脸丑的,就跟——”
幸亏瓦狗手疾眼快,一把捂住喜水的嘴,这才没把后半句说出来,只从手指缝里传来“烂橘子皮似的”……
这话一脱口,所有场上的无论是人是鬼都一哆嗦,敢叫板加辱骂地府里一方狱守的,没有五百年也有一千年才出一个吧,都带着深深同情瞟了一眼喜水,就是不知道眼前的狱守是镇守哪方地狱,要是最后三层……那就刺激了!
喜水好像也有点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了,扒拉着瓦狗手指:“不是啊,狱守大佬,我是说你高大威猛,天神下凡!”
“……人家本来就是好嘛……”无数鬼心里已经给喜水定性了:“这孩子怎么长这么大的……老天待他不薄啊!”
“闭嘴!”只听瓦狗和九未儿同时一声怒吼,恨不得把这家伙塞进瓦罐里偎了!
就在这时!只闻阴风哀嚎,吹的在场所有人都如坠冰窟!更有一股喘不过气的压抑迎面扑来!
定睛一看——忽从戏院外走出一个影绰身影,身高九尺,着一身披挂,手持一柄圆头钉锤,从昏暗里信步而入!
带着一身凌冽寒气,人未到周围已经起了一层白霜,彷佛把活人生气全带走了似的,发自内心攫取刺骨的恐惧。
“……这……这是又来一个更厉害的?”
九未儿和瓦狗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一种想要逃避的冲动比见到狱守真身还要强烈,就像食物链顶端被端倪的猎物,生死只在对方是否饱腹之间!
喜水早就跳到瓦狗背后,心跳如捶鼓,小腿肚子甚至有点打闪,咽下一口吐沫望着从台下四下里躲避死鬼里走出来的狰狞尊容!
……一……一匹马……不对!是……马人……一匹直立行走的马!
来者马面人身,高大雄壮,长喙朱发,绿袍皂履,高襥广带,一身虬结的肌肉,顶着暗红色的鬃毛,手持一柄闪着寒光的狼牙金锤,弯折的膝盖下是一双足有锅圈大的蹄铁!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马面!”
做为阴间最知名的勾魂大吏,马面又有“马面罗刹”之说!
《楞严经》卷八有闻:“亡者神识,见大铁城,火蛇火狗,虎狼狮子,牛头狱卒,马面罗刹,手持枪矛,驱入城内,向无间狱。”
“明王大人!”台上的老鬼阿怅匍匐倒地:“参见明王大人!”
马面只扫了一眼自己手下,即在狱守面前站定,视角落里的喜水三人如空气,和高大的明王大人比起来,喜水觉得自己就像个白雪公主里的小矮人,好想问问怎么长这么高的……
“你来了!”和马面比起来,狱守整整矮了一截,在气势上先输一半。
按地府里的排位,马面也确实在十八狱守之上,只不过很少出现在森罗地狱,彼此互不照面。
“是不是该回去了?”马面声音出奇的低沉,如果形容的话,就像一口沉在水下的钵发出的声音。
可能马面的出现打破了狱守的计划,半个时辰前还说要出去巡演两个月,没想到转头找自己的来了,心有不忿但脸面上却不起表情,脱口两个字:“为何?”
“幽冥有事!”马面也是惜字如金。
“何事?”狱守追问。
马脸大王左右迎望一眼,老鬼阿怅毕恭毕敬跪在下首,却有三个生人站在下首,不知道是和来历,不过也仅就如此,在地府万年什么样的没见过?
“急事”,马面面色不动。
“如此这样……”狱守其实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连马面都现身了,再不走等着“阎王叫你三更死”吗?
“何时动身?”
“即时,”马面不再废话,转身直接先走了出去。
狱守随即也迈开了步。
“哎!”喜水见状急了,是不是把什么事忘了,这里还有两个“风筝”啊,“线!线!”
听到身后喧哗,马面侧头,露出两个足有拳头大小的鼻孔,斜睨了一眼身后的狱守,稍微站定脚步。
狱守立刻了然,往回走了两步,端详了一下一脸像便秘似的喜水,和另外没有任何表情的九未儿,瓦狗已经单膝下跪,道门正宗都十分推崇神明,加之还有求于他。
“可惜,”狱守出声:“都是可塑之才,等我回来说不定早已一杯黄土,不过我的线系上可解不开,那就不如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