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衙,我易水寒只听三位大人与徐大哥调遣,你白灵还没有这个资格。”
齐庆疾、姬坚挺、张冠三人刚进入县衙大门,便听到值房里响起易水寒格外阴沉的声音。
“三十四弟,什么情况?”
姬坚挺询问一个肤色黝黑的白役。
这名白役乃易水寒下属,闻言苦笑道:“易头与你们白头,都想前往三水坪,但总得有人留守。”
据说易水寒以前是个乞丐,徐满弓不仅收留了他,还教他习文学武。
大骊王朝的种姓制度根深蒂固,从上至下划分为五个等级,分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达利特。
婆罗门是大骊王朝皇室一小撮人,真正的含着金汤匙降生,这一生只需风花雪月即可。
刹帝利位于第二等级,掌控军政,需守护婆罗门生生世世。
吠舍代表着士子与商人,包括那些掌握特殊技术的手艺人,拥有一定政治特权,被刹帝利聘用,相当于端着金饭碗的公务员。
至于首陀罗,乃普通平凡的布衣百姓,必须通过纳税的形式来供奉婆罗门与刹帝利。
最后的达利特,绝大多数是被征服的土著,少部分是受过墨刑的犯人。
这类人被称之为不可接触者,在没有田地的情况下,只能依附首陀罗苟延残喘。
种姓世袭,不易更改。
易水寒之前便是达利特,当初若无徐满弓大出血,多方打点,他绝无半点机会进县衙入职。
恩人身处险境,这厮忧虑容易理解,可白灵为何也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
莫非这女人爱慕徐满弓?
“屁头!”齐庆疾撇嘴。
姬坚挺好奇道:“十九弟,啥是屁头?”
齐庆疾微笑道:“大屁股的女捕头。”
“小点声,白头可是吠舍种姓,你真是茅坑里放炮,找屎!”
姬坚挺戳了齐庆疾一指头,让他噤声。
徐满弓原本只是首陀罗种姓,因练就一身好武艺,且效力南屏县衙十五余载,破例晋升为吠舍。
白灵是吠舍这点,齐庆疾还真不知道,毕竟原主人记忆实在太少,且碎片化。
…………
争执了许久,白灵与易水寒各退一步。
这次‘深入虎穴’任务,由白灵全程指挥,易水寒为辅的同时,必须让手下白役留守县衙,维护南屏县治安。
天边,千丝万缕金灿灿的太阳光线洒在千山万水上,一共二十匹骏马,风驰电掣奔出县城。
…………
南屏县距三水坪足有三个时辰路程,也就是说一个壮年男子,途中不歇息,一直走,得耗费六个小时。
半个时辰后,白灵、易水寒在内的二十名捕快,来到沧澜江边休息。
人并不需要,但马承受不住。
饮过江水后,齐庆疾将马交给张冠,一屁股瘫软在一棵树下,不停揉搓两条大腿。
火辣辣的疼,破瓜之痛,估计也不过如此。
姬坚挺心事重重来到齐庆疾身边,“十九弟,直觉告诉我,这次三水坪之行,危机四伏!”
“你为何如此确信?”齐庆疾问道。
姬坚挺沉声道:“哥哥不骗你,我这右眼,跳的老厉害了。”
齐庆疾打趣道:“左眼跳,桃花开,右眼跳,菊花开,大哥,当心啊。”
“滚!”
“对了大哥,三位大人昨日听闻三水坪事件,也没二次审问那个叫做陈子瑜的青年?”
姬坚挺回道:“审个锤子,那青年已经疯了。”
“昨天,就在徐捕头离开后不足一个时辰,原本关在监牢里,好好的大小伙,突然狂流鼻血。”
“你是没见到,那血就好似开闸的洪水一样……”
“而且那狗曰的竟犹如着了魔一般,见人就咬,四五个狱卒兄弟愣是压不住。”
江边,白灵招呼众人,重新上路。
…………
潮湿的腐臭气味,令人闻之欲呕,县衙监牢最深处。
戴着枷锁的陈子瑜跪在墙角,嘴里不断呢喃着。
猩红的鲜血从鼻孔中喷涌而出,顺着将近一百斤的重枷,淅淅沥沥洒在草席上。
“郑勤是谁?”
“陈子莹是谁?”
“我……又是谁?”
“郑勤是我儿时玩伴。”
“陈子莹是我妹妹。”
“我叫陈子瑜。”
青年忽然抬头,显露出一双无比诡异的眼珠子!
大面积的恐怖眼白中间,是两个宛若针眼般的黑点!
“我杀了我妹妹……不,妹妹是自杀的!”
“我杜撰了一个故事……不,那不是杜撰!”
“啊!”
蓦地,青年发出一声不似人般的凄厉惨叫。
‘针眼’迅速扩大的同时,身子直挺挺向后栽倒。
与此同时,空无一人的县衙公堂上,那颗雕鸂鶒,镌刻有‘南屏县印’的官印,亮起丝丝不易察觉的微光。
…………
一个时辰又两刻钟后,三水坪终于到了。
白灵、易水寒一行人将马系在路边树上,远眺那座掩映在枯影中的村落。
蓝天白云金日下,三水坪死一般的寂静,犹如一片古遗迹。
齐庆疾眉头一皱,从衣袖里取出那根黑色长钉。
原本毫不起眼的钉子,此时竟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黄褐色,微微带些深红。
这钉子好似曾被血液浸泡过一样,并且触感不在冰冷,反而有些奇怪的温度。
“徐捕头!”
在白灵示意下,一名白役上前几步,扯着嗓子冲村落呼喊。
“进村!”
半炷香后,白灵下令,十九人鱼贯进入三水坪。
…………
进入村落后,众人不禁齐齐打了个寒颤。
“这村里怎么如此阴冷?”有人疑惑不解。
哈出一口肉眼可见的白气,齐庆疾抬头望着青冥下那轮火红大日,不由皱起眉头。
“两人结队,挨家挨户搜查。”
白灵下令后,齐庆疾与姬坚挺走向距离最近的一所小院。
嘎吱声中,齐庆疾推开院门,警惕打量院内。
不对!
太新了!
三水坪里的所有事物,全部沾染着烟火气,完全不像一个被荒废很久的村落。
可五十多户人家,去了哪里?
如果说之前对陈子瑜这青年的故事有九分信,那么现在便是满分。
几天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一百多个村民,几天后人间蒸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走进小院,来到正屋前的齐庆疾,下意识便推门而入。
一张煞白诡异的人脸,赫然贴在眼前!
“啊!”
杀猪般的尖叫声响彻三水坪。
白灵、易水寒……十七人全部飞奔而来。
院内,齐庆疾惊魂未定,姬坚挺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大片。
…………
一具尸体!
一具干蔫的女尸!
全身肌肤惨白到一种渗人的程度,好似往脸上涂抹了几十层脂粉。
明明死的不能再死了,为何会保持站立姿势?
而且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易水寒仔细摸遍女尸后也得出结论,体内骨骼完好。
至于五脏六腑,不开膛破肚无法确定。
接下来两个时辰,十九人从五十多户人家里,搬出七十七具尸体。
死状一模一样!
…………
三水坪一隅,齐庆疾与姬坚挺推开最后一所小院院门。
“血?!”
院内地上,有着一摊一摊干了以后的血,呈现一种令人心悸的深红色。
不仅仅是地上,外墙上、外窗上、屋门上,随处可见。
这里好像发生过一场无比惨烈的战斗。
院内有三间房,一间正屋,一间东厢房,一间灶房。
“大哥,你去东厢房,我去正屋。”
“不!”
姬坚挺那颗硕大猪头摇的宛若拨浪鼓,“哥哥我不想一天时间里尿两次裤裆。”
齐庆疾叹了一口气,当下推开正屋门走了进去,姬坚挺紧随其后。
屋内四方桌上,有一张极为显眼的宣纸。
凝神看去,齐庆疾眼中瞳孔急剧收缩。
“大哥,快,去叫白头!”
【我叫徐满弓,当你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想我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