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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林家,世代书香,祖上出过许多朝堂重臣,到了林荣林逸这一代,只林荣捞了个太守,外派出京,有了隐隐败落之势,说是父辈不景气,而林老太爷却是当今天子于东宫之时的恩师,在当今称帝后更是深受依仗,位高德重,但在十年前却急流勇退,毅然辞官不做,随着两个儿子在苏州养老,谢绝一切拜访,真真正正的做了个闲散人。好景不长,在去年林老夫人去世后摔了一跤,瘫痪在床,日见不好。

林荣才识平庸,但心比天高,千方百计寻遍名医为林老天爷医治,以免去三年丁忧,得了一个孝贤的名声,也多了升迁的把握。

林老太爷虽然瘫痪在床,但是神志清晰,犹心明眼亮。

他仍然是这个家的最高掌权者,他不管那些琐碎纷争,妻妾不分,但他始终要维系着林家的利益。

林老太爷和林老夫人本就是貌合神离,年纪大了后便甚少见面,是以林琅并未见过祖父几面,只在只言片语中得知其究竟。

林府挂了白,打发了报丧的人出去。

当日,有林二夫人被小妾逼死的传言在整个苏州如同插了翅膀般飞入了几乎每个百姓的耳朵里,一时间,众口铄金,唾沫星子和白菜干子都朝林府飞去,林家的奴仆们出了门便被抓着问叨问叨这事,被下了禁口的奴仆们简直是耗子见了猫,逃也来不及。

但事态却愈演愈烈。

“都说这柳姨娘娇弱,不想成竟是如此恶毒心肠,”街边的铺子上的一个卖菜婆子摇头,忿忿不平:“竟然仗着老爷的宠爱,把上头的夫人逼得没了,可怜刚出生的孩子,没了娘啊。”

“造孽啊,”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道:“说是那夫人的女儿去要找人救命,竟然出不去府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活生生把人熬死了!”

有说是柳姨娘之过,又有说是林二老爷早就想让这病弱的夫人死,好扶哪个貌美的上位,更离谱的是柳姨娘给林二夫人灌了药,被林二老爷瞧见,但又见死不救,把人给弄成难产了事。

矛头指向柳姨娘,三人成虎,便是假的,它也是真的。

前厅的大戏如何,玉清并不清楚,只知道林琅回来后发烧得厉害,数日来的郁结和那夜的寒风,彻彻底底的让她病倒了。

闵家来了人,见了林琅,左不过是循规蹈矩的宽慰,再无其他。

林琅病的太厉害了。

但出丧之日,她仍然强行起来,要为闵氏捧灵。

虽然单妈妈等人再三阻拦,但玉清还是扶着林琅去了。

漫天黄纸,哀乐悲鸣。

玉清托着林琅的胳膊,尽力为她分些力。

十岁的姑娘已经不哭了,垂下眼帘,没有情绪,乖巧而麻木。

回去后玉清放下床帘,闭上屋门,让林琅一个人安静的睡去。

单妈妈在门口站着,没有进去。

玉清低声道:“妈妈,您别怨姑娘。她自己,已经恨透了自个儿。”

单妈妈叹气,道:“我是明白的。四姑娘心事重,我只怕她熬坏了自己。”

“奴婢会守着姑娘的,妈妈放心,”玉清道。

“我自然是相信你。”单妈妈看着外头夜色如水,仿佛一切变故都是虚幻,“这日子还长着,都要一步步走着过才是。”

柳姨娘被关了一年禁闭,而这一层风浪被下一层冲没,城西死了一户人家的事代而替之,成为苏州城百姓饭后闲余的新一轮八卦。

某个不知几时的夜里,有人夜行于林府之中,不送拜帖,不问主家,这样稳稳当当的站在了林老太爷的床前。

在这个夜里,玉清悄悄出门,借着月光,带着一个小包裹走入这样深沉的暗色里。

今日是她的生辰,她惯常是要去祭一祭她的亲人。在那场无妄之灾里,她走失后,家被抄了,人也都没了。

只剩下她,在每年的此时,才放开自己,去思念他们,拿着他们都爱吃的糕点,沉默的吃完,像是和他们待在一块,甜咸的滋味在口中慢慢充斥,她已经很难想起来他们的样子,声音,也只有这样才能记住那些日子里唯一能回味的真切。

扫扫膝上的碎屑,玉清走出这个自己才知道的石洞,这里很小,只能容下她这般小的女孩罢了。

玉清突然听到一些异样的声响,她小心的靠着石头,向那处看去。

她看见了那双眼睛,很特别很漂亮的眼睛,她从进府时便常常相对的眼睛。

是玉兰。

玉兰看见了玉清的淡紫色衣角,还有半张脸。

娇小的女子被男人按在怀里,挣脱不得,一只手死死地压在她嘴上,罗裙被急躁而老态的手扯得凌乱不堪,那一双眼睛,深邃而哀伤,含着泪,远远的看着玉清,就算她早知她的归处,可这样被欺辱的成了大老爷的人,那一种荒凉的无助和深深的恶心,让她迫切的希望有人能拉她一把。

救救我。

救我。

救我。

夜已经很深了,主子们各自回了歇脚处,奴仆们也疲惫散去,无人知也无从得知,更是无意得知这一出惯常的戏码。

男人想要征服索取,女人想要逃离求得庇护。

便是世间最尊贵的女人,也要仰他人鼻息。

何况区区卖身的女子。

这样的冷静自持,压着玉清安生的过了四年,早已是骨血里的东西,叫嚣在每一处蠢蠢欲动的妄念之上。

于是。

玉清的整个人半掩在夜色中,被月色映亮的半边脸面无表情。

风灌在耳畔,贪婪的手流连在玉兰的肌肤之上,粗重的喘气声,肥硕的身体压上,毫无怜惜的动作。

玉清转过身子,藏入那处石洞。

玉兰被大老爷拉扯着渐渐走远,四周再次沉寂。

玉清从那里钻出来,却又撞到一处上。

她一时发晕,拽着那一处就起来,站定后对着那一片黑色的布料发愣。

等她发觉不对立即转身要跑时,被一只手环了肩,压在身后人的胸膛上,脑袋又撞上,嗡嗡作响,不知南北。

被人挟持,自然要挣脱。

玉清手脚并用半天,却又动弹不得那人,有些泄气,道:“阁下绑着我一个奴婢做什么?奴婢没看见阁下的样貌,阁下自行离去,奴婢必定闭上嘴,当一晚瞎子聋子。我家姑娘若是瞧见我不在了,必会寻我,阁下何必自找麻烦。”

身后的人不答。

玉清继续道:“奴婢年纪小,阁下欺负个孩子,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奴婢现在困乏了,求你放了我,一觉过了,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身后的人还是不动。

莫不是个木头?玉清难得觉得火大,不知道是不是和林琅待久了的缘故。

玉清虽然没几岁,但也走过了市井喧嚣,其实此刻惫懒多于害怕,冷静多于恐慌。

眼皮开始打架,黏合。

头一点一点的。

“喂,”身后的人低头,在她脑袋上讲话:“小丫头,你就没想过,我是图谋你的什么?”

玉清一惊,清醒过来。

“我要的,你给吗?”

那几个字缠绵在耳边,惊起玉清一身的汗毛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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