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栽的身子开始发出猛烈的颤抖。
“三小姐......”
“你是想问,我是如何知道的吗?”
洛瑾羽的声音很轻,很轻,但那言语中的狠厉,却显而易见:“你自幼便出生在京郊属于户部郎中府的佃户家中,与那时本就是良民的卓青槐可谓是青梅竹马,但奈何,你出身奴籍,卓青槐乃是良籍,即便是两家相约,有着一纸婚约在前,你也不可与良籍之户匹配;”
“后来,你家兄蒙难,母亲卧病在床,正在你家人因着银两犯难之际,突然有一日,那个人找到了你的家中;”
她娓娓的说着,似在叙述着一个故事般:“她给了你家人一个许诺,说是只要你帮她成为这侯府的眼线,那么,你家兄定然会安然无恙,你母亲的病她也会请人医治,更会在你的年岁一到那日,她即刻给你百两银子作为补偿。”
“本就是佃户,百两银子对于当时你的家人来说可谓是见所未见,你家中很是爽利的应下了此事,但是那人却不知,你早已许了一户良籍;”
“或许是因着那时你尚且年幼懵懂无知,但随着你在侯府中的成长,你明白,你最想要的,不过只是脱离奴籍,还以良籍的身份,并且可以在出府后同卓青槐安稳的度日,我说的可对吗?”
“三......三小姐,你怎么......怎么?”云栽顿时哑然,她虽然知道这一切的真相究竟如何,但是,在亲耳听到有人将事情分毫不差的说出来时,她还是觉得十分的惊恐。
她看着洛瑾羽就在自己的眼前,那少女笑意盈盈的神情打量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原本属于稚童间清澈的眸子,丝毫不见出现在少女的脸上,在微弱烛火的映衬下,稚童好似一头林间待捕的幼狼,在如此惊悚的黑夜里,亮出锋利的爪牙。
云栽实在不明白,这稚童明明就是**岁的模样,怎么会有如此深沉可怕的心机。
不过,她始终只是张了张口,不知究竟要说些什么,来回答洛瑾羽话。
云栽,默认了。
洛瑾羽的语气趋于平淡:“我相信这么多年,你在二姨娘身旁和那人的身边多多少少也透露过自己的心思,但这两人给你的回答皆是模棱两可;”
其实,云栽早该清楚,只有一府的当家主母,才有全力通禀官府,除去她的奴籍,改回良籍,区区的两个妾室,怎么可能有这般的权利。
不过,若是这两人的其中一人可以成为续弦坐上侯府夫人的位置,那就另当别论了;
起初,她抱着的也是这般的心思。
可是现在,别说之前的幻想,就怕是性命都难以保住,她已经没有了主意,只能拼命的抓住眼前这一根救命的绳索。
“二姨娘手段向来毒辣,而那个人,又是个心如蛇蝎的主子,虽然两人对你都极为看重,但是此事过后,你云栽想要在府中生存,还真是难上加难。”
洛瑾羽的话中透露出丝丝的惋惜,就好像她是真的由心对云栽的境遇感到同情一般。
一想到二姨娘之前的种种阴狠手段,云栽全身汗毛直立,而洛瑾羽的这番提醒,更是让她寒意不止,她不顾一切的再次抓住了洛瑾羽的脚踝:“三小姐,求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的家人皆在四姨娘外戚的手中,她用奴婢全家的性命来威胁奴婢,奴婢不敢不从啊!”
她的头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还请三小姐念在奴婢已经弃暗投明的份上,救救奴婢,奴婢不会辜负三小姐的恩情,定当结草衔环已报三小姐的恩德!”
若是以前,她在二姨娘身边最为得利的时候,是断然不会有像想在这般乞怜的时候,可是如今......就算知道自己的清白的,并没有想要攀附靖安侯府之意,只怕是也不会有人再相信她的清白了。
“其实,今夜我能够出现在这里,你应该也能猜的出我的心思;”洛瑾羽含笑,眼神清冷的看着云栽。
如此一言,令云栽原本还悬着的心忽然觉得有些希望,她连声激动的道:“三小姐,奴婢多谢三小姐救命之恩,奴婢就知道三小姐乃是大善,纯良之人,是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奴婢死于她人之手的,三小姐对奴婢如此的情深义重,奴婢定当不会辜负三小的期望。”
面对云栽如此的誓言,洛瑾羽心中不过轻蔑一笑,她所想要利用的,并非是云栽对她的忠心,不过只是想让云栽做她在秋水院和兰轩院的眼睛罢了。
这府中处处危机,想要绝处逢生,就必须知己知彼。
她微微扬起了声音,道:“云栽,希望你能记住今日的这个教训,日后可万不要在左右逢源,似那墙头草那般了,既然今日,你与我交心,那便从今日起,你的主子,就只有我一个。”
云栽虽然还不解洛瑾羽想要她做什么,但是她却知道,洛瑾羽有心救她;
方才,她在慌乱之中还想不清楚其中的关键,只是希望可以尽快逃离这种危险之内,但是现在,只要可以救她,她甚至不计任何的后果。
“是,奴婢谨遵三小姐之命。”
她态度很是诚恳:“奴婢从今往后都是三小姐的人,会帮着三小姐,一切都依着三小姐的意思行事,绝不会在侍奉二主,奴婢自今日起,只有三小姐这一个主子,更是会对三小姐忠心不二。”
洛瑾羽转头,看向了身后的秋宁。
突然,柴房的窗台处有一只狸猫越身而起,跳到了干柴旁,吓得原本就已经处于惊惧之中的云栽陡然一颤。
她随即想那狸猫看去,漆黑的夜里,那猫的眼睛实在惊悚的令人胆寒。
而也是在此时,秋宁上前,将一个看似只有手掌那般大的方盒递到了云栽的面前:“这是我姑娘给你的......”
云栽疑惑的看向了洛瑾羽,迟迟不敢伸出手去接过。
她在府中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大户人家处事的腌臜手段,眼前的东西,若不是那种毒药则以,可若是,那她岂不是连天明都活不到。
不吃,天明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吃了,别说生机,就连半刻也无法活到。
秋宁好似察觉到了云栽的心思,她轻蔑一笑的道:“这是鹿胎丸,我家姑娘早就猜到了二姨娘会喂你喝下至寒之物,以免你将来会有了二公子的孩子,而这鹿胎丸是解了你至寒之物的大热之药,只要你现在服下,便不会对你今后有任何的影响,可是你再迟了片刻,那说不定,至寒之药起了药效,就是大罗神仙也无法帮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