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乃珲狡黠一笑:“你可别忘了,我也是延云王府里长大的。对付这种恶人,就得用这种恶办法!”
说罢还抱起身边的一旁的软枕,抬起手,往软枕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做出刚才徐姑姑扇胡梦仪耳光的样子。
望着林乃珲可爱的样子,惠秾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认识没多久,她已经从心底里把林乃珲看做自己的妹妹了。今天林乃珲帮她掌掴胡梦仪,为她出了口恶气,惠秾非常感激这位小小的太嫔娘娘。
只是惠秾着实发愁,手臂上受了伤,恐怕不能和林乃珲一起装饰云君翼了。去寻找彰云寺地下的仓库的计划也不得不推迟进行。
好在有砌春和绣李的帮忙,云君翼的装饰在祭典前两天顺利完成了。
除夕夜,一场瑞雪降临京城。
晚膳时分,雪越下越大,惠秾和林乃珲忙叫人取了防雪的罩子,罩在云君翼上,以免云君翼上的缎带被雪打湿。
把罩子罩好后,惠秾抬起头,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在灯火的映衬下,如一只只闪着光的蝴蝶往地面和自己飞来,心中不禁五味陈杂。
一旁是林乃珲和绣李砌春等人叽叽喳喳满院子跑,追雪花的吵闹,一旁是徐姑姑在院角里小厨房里热水煮饺子时,锅碗瓢盆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惠秾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这种恍惚一闪而逝,很快被对父母的思念,和孤身一人在这个世界无人倾诉的孤独取代。
“秾姐姐,快来一起堆雪人呀!”
林乃珲一边在院子里追着雪花疯跑,一边招呼着惠秾和她一起玩。
往地上一看,惠秾见地上只薄薄铺了一层半透明的雪花,回过神来也大声笑着调侃道:“地上才这么点雪,连雪人的头发都堆不出来。”
“雪人哪有头发呀。”砌春刚才一直被林乃珲追着跑,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呼出的热气在她的面前一团一团地聚拢又消失。
徐姑姑也端着一整盆冒着热气的饺子从小厨房里出来,吆喝道:“各位姑娘们,饺子来啦!”
一听饺子好了,林乃珲兴奋地扑向了徐姑姑,众人也跟着二人涌入了殿内。
徐姑姑和绣李两人,把饺子从盆里盛出来,分别放在惠秾和林乃珲的面前。
见徐姑姑、砌春和绣李三人还站着,惠秾拍了拍身边空着的椅子,对三人说道:“大家坐下来一起吃呀。”
“是呀是呀,要一起吃才有年味儿。”林乃珲已经夹了一个饺子送进嘴里,刚出锅的饺子烫得她咝咝地吸气。
站着的三人面露为难之色,惠秾知道是主仆之间的礼数拘束着她们,便亲自动手盛了三碗饺子放在桌上,佯装生气道:“快坐下来吃,不吃我就不高兴了。”
三人这才坐到桌边,端起饺子,吃了起来。
饭桌上,五双筷子,五个人,窗外,迎接新岁的爆竹声不绝于耳。
在饺子的温热之中,这一顿年夜饭,让惠秾的心也暖洋洋的。
饭后,徐姑姑和砌春就忙着准备明日早上要吃的荞麦面了,而绣李则在惠秾房中检查明日祭典要穿的礼服。
林乃珲见外面雪越积越厚,拉着惠秾出去和她堆雪人。
因为手伤,惠秾在一边指导,林乃珲亲自把雪拢起来,滚成雪球,玩得不亦乐乎。
“咻!”
远处,一道细细的火光飞速窜向夜空,在被雪映得发出玫瑰红色的空中炸开了一朵绚丽的火花。
火花转瞬即逝,消失在空中。
听到响声的林乃珲抬起头,注视着已经消失不见的火花留下的残影,喃喃:“这是宫里放焰火了。”
此时,恐怕宫中之人也站在落雪的夜空之下,注视着这朵焰火从爆裂盛开,到熄灭沉寂。
惠秾知道,林乃珲天真无忧的外表,实际上是对自己孤寂命运的一种掩盖。
她想不出什么话对林乃珲说,只是同林乃珲一起抬头注视着夜空良久。
……
夜里,惠秾睡得很沉。睡梦中,隐约听见院子内传来了哗啦哗啦的动静,可身子就是困得不行,迷迷糊糊中,她伸手拍了拍睡在床边地上的绣李:
“绣李,外面是什么动静,你去看看。”
睡意朦胧之中,惠秾听到绣李轻轻地应了一声,便沉沉又睡去了。
次日,正月初一。天还没亮,徐姑姑就蒸好了昨夜准备的荞麦面,把众人叫醒起来用早膳。
这荞麦面是云原京城一带的特产,以味道醇香著称。按照云原的习惯,在每年的除夕夜,都要准备这样的荞麦面,正月初一早上,再配上汤和酥饼来吃。这个荞麦面被云原人称为“接年面”。
意为连接去年和今年的纽带。
荞麦面配上热腾腾的汤,一碗下去,惠秾感觉身体都暖洋洋的。
早膳还没用完,周姑姑已经带着人,把院子里罩着防雪罩的云君翼拉走了。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晨光熹微之中,几声寒鸦的叫声从屋顶传来。
听见寒鸦的叫声,林乃珲伸出白嫩的小手,在惠秾的身上拍了几下,认真道:“早晨听到乌鸦叫,要拍三下哦。”
自小接受现代教育的惠秾当然是不相信这些说法的,但不知为何,一种强烈的不安在心头涌动。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望着桌上吃完荞麦面的碗,惠秾极力想从之前发生的事情里挖掘出什么线索,这种不安感让她没了心思再和林乃珲说笑。
屋内的炭火啪地爆了点火花出来,让惠秾更加烦乱。
见惠秾神色不对,林乃珲向惠秾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惠秾摇摇头,宽慰自己道:“也许是听见乌鸦叫了觉得不吉利吧。”
说罢便叫了绣李来为自己梳妆。
绣李刚帮礼服的最后一个扣子扣好,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人跑步的动静。
“不好了,云君翼有一片羽片不见了!”
惠秾扭头看去,是周姑姑慌张地跑进屋内,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地说道。周姑姑脸上的焦急神情是她之前从未见过的。
不好!惠秾心猛得一沉,忙自己把礼服的最后一颗扣子扣起来,走至门边问道:
“周姑姑可否把事情原委说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