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害了一场大病似的躲在被子里,一晚难眠。
天一亮,我就给顾同泽打电话,好像特别渴望听到他的声音。
先是占线的忙音,再是他那年轻助理代接。
总之,他很忙,特别忙,顾不上我此时的处境和心情。
我放下电话,看看镜子中眼睛下的青痕和有些塌陷的两腮。
“秦小姐,你明白的,谁都斗不过她……”
“她看着你们,你们怎么能够幸福呢……”
钱姐的声音又回荡在耳边,清晰而阴冷。
我跑进浴室,埋在盥洗池中将冷水扑在脸上,仔细梳洗一般,又上了个淡妆。
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即便心中动荡不安也不能坦然地暴露给外人看,白白地令旁人痛快。
恍恍惚惚,照旧下楼晨练、吃早餐。
摄像头零散分布在庄园各处,从外形上看有些陈旧,想来已经跟不上最近的安保理念。
我给保安室那里打了个电话。“我想查看一下昨晚的监控纪录。”我直截了当地说。
“太太,这个需要顾先生授权,旁人没有任何权力来查看。”
好么,泊翠庄园的规矩!
放下电话,我烦躁地在卧室内来回踱步,仍旧走到卧室窗边,打开窗户。盯着那处围墙角落看了看,越发觉得并不是自己眼花。而且,昨晚钱姐如此坦诚的态度令人生疑。她会不会,恰巧同那人认识?
这个念头令人恐惧。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接通。
“我要立刻辞掉钱姐。”我态度强硬地对顾同泽说,把调查监控的事情抛到了一旁。
“怎么这么大的火气?”他在电话那头柔声问道。背景音听着杂乱,广播的声音传来,像是在机场。
“她早上已经跟我告假,说要休息几天。老钱在这服务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请过假,我问了她原因……”他顿了顿,“她说你不喜欢她,还随手用手电筒丢她。我不知道你发起脾气来竟这样厉害。太太,我今天可能会晚点回来,你可不要对我动粗……”
他浮夸的语气令我更加生气,以我对他的了解,这种避实就虚的做法就是不想解雇钱姐。
倪薇的影响力竟然那么大,令他如此照顾她留下来的心腹忠仆。
“顾先生,你是在护着她吗?”我明知道她在歪曲事实,但是想到昨晚心神不宁,的确把那粗苯的黑色手电扔到了她身上。“你不在的时候,她总是讲一些令我觉得难受的话。”
“秦雨,”他叫我的名字,循循善诱,“钱玉英在这里做了七八年,把庄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任人挑不出任何错来。她虽然铁板似的一个人,但也有很多优点。比如从不对外人搬弄是非、不贪财、忠诚、独身……不说有合同在前,我们如果硬要把她解雇,大不了再找一个管家,可她就此丢了饭碗,这个年龄再就业,很可怜的。”
他绕来绕去,就是不讲倪薇。他不提,我也不提,何必把什么都说透,令彼此再无退路呢。
“我说过你要试着驯服她,而不是让她反过来影响到你。”
这话说起来轻松,令我疑心顾同泽也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不过我大概了解了一点这种世家大宅的难处,解雇某些做了久的工人,总是有所顾忌,所谓“投鼠忌器”。
“昨天半夜在小竹林边缘望到到了可疑的人,想查看监控,他们说要经过你的同意。”
反正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不如暂时搁置,见面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