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电脑上的炒股软件，输入顾氏奶业的代码。绿色蜡烛图一路下行，触目惊心。短短一个月内，顾同泽所持有股票市值已经缩水两成。

正担忧着，瑞红上来让我听电话。

不知道是哪个闲得发慌的太太打来要我开游园会，我对着电脑，有些烦躁地摇了摇头。

“这位女士说是顾氏企业的股东，一定要同您谈一谈。”瑞红捂着电话听筒对我说。

“您好顾太太，我是苏眉。”电话接通，是一口非常动听标准的普通话。

苏眉，这个名字我有些耳熟，曾经一度活跃在电影大荧幕上大明星。十年前却突然淡出演艺圈，曾经是多少人心目中的女神。

突然想起那日在花园里听到的话：“……不选她，难道选那个以前传过绯闻的快40岁的女明星？”

“你好。”我接过电话，“我是秦雨，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我现在就在泊翠庄园外头车道上，不知可否进门拜访？”干脆利落的声音。

苏眉一头短发，白色衬衫牛仔裤，坐在我对面。一张素净的脸只是薄施粉脂，已经完全担得起沉鱼落雁四个字。

她生了一张与现在流行的审美完全不同风格的脸，短发有些男孩子气，然而高鼻深目，骨骼结构完美，若是穿上特别女性化的服装也是另一种惊艳。

“顾太太，真是不好意思，这样突然地上门打扰。”

这美没有任何侵略性，反而带有一种催眠作用。直到她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我才从她的美貌中回过神来。

“您客气了，不知道这次前来是为了……？”

“我就直说了吧，现在顾氏集团正面临最大危机。”

“您指的是股票下跌？”

“不，远比这个棘手。前几天一位股东突然转让了他所有的股份，出售给了最大的竞争对手。本来他的持股比例不到两位数，可是近期顾氏在香港上市的股票一直遭到做空，同时，又有人趁低价大量吸纳。我们得到的最新消息，这些全都是竞争对手的动作。”

“所以……？”

“所以，再这么下去，顾先生第一大股东的位置将不保。”

见我有些不明白，她身体稍微前倾，继续解释道：“你知不知道自然界有一种寄生蜂？它们把卵产在寄主体表，让孵化的幼虫从体表取食寄主身体，等到幼虫长大之时，寄主身体被蚕食干净。这占第一位比例的股份如果到了对手手里，整个集团就是这么个下场。”

对方在下一盘大棋，取得股份只是第一步。上市公司“顾氏奶业”股权一直很分散，企业经营一直靠制度和团队来树立口碑。顾同泽本人作为第一大股东，也不过持有不到15的股份。一旦竞争对手获得了话语权，他们断然不会认真做好这个企业，只会让它慢慢地削弱、死掉。到时候不但顾氏的百年家业被毁掉，成千上万的中小股东也是牺牲品。

一盏茶的功夫，苏眉柔声慢语，将整个厉害剖析得非常清楚。

“苏女士，我听你言谈之中对整个顾氏集团非常有感情，不知道你是怎么从文艺界涉足实业的？”我实在好奇。

“哼，”她挤出一个苦笑，“先夫原是第二大股东，我常嘲笑他是满身奶腥味的暴发户，只懂得牧草和奶牛。可就是这个没有一点文艺细胞的暴发户，给了我一段最完美的爱情和婚姻。可惜的是，我却是在他去世之后才发现自己深爱着他。”

说到最后，语声低沉，若有所失。

所以，她才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守护顾氏企业？我没有问，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么，我该怎么做？”

苏眉定定地看着我，说出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如果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你能不能跟顾同泽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