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担心,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我看网上说这各种明目的鉴定,骗人的居多。”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宽慰道。
他的呼吸还未平复,好像还带着哀伤的余绪,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原先垂放在两侧的手臂伸了上来,扣住了我的后背。
“吭。”有人在我们身后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慌忙和任霆分开,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爸爸”。
他走到宽大实木书桌旁,坐在圈椅上,垂眸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任霆,又看了看我,目光沉沉,透出一种微微的压迫感。
我忙将任霆从地上拉起,说道:“任霆没有错啊,爸爸。你不要怪他。”
“他怎么没有错?今天这个事情,视频是他负责审定的,出了这么大问题,怎么不要他负责?”
任秉权语言透出鲜有的严厉。我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这个才让他罚跪。
“你快来吧。”
听道这句话,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谁想到他接着说道:“你既然不是任家的人,就没必要在这里跪着思过了。”
不是任家的人?
我看了看任秉权的脸,怀疑自己听错了。这种事情,就凭那一张照片就能确定吗?
“爸爸,我虽然没有在这个家里生活过,但任霆他对你的一片心意我都看到眼里。您怎么能……”
老爷子伸出手,打断了我的话。
任霆呆呆地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目光盯着一尺来外的地板,仿佛面前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唉!”任秉权叹了口气,“当年都怪我自己作孽。那时我跟雨雨生母的事情,被家里这位太太发觉了。她生怕我跟他离婚,便骗我说怀孕了,还是个儿子。我就是因为这个才狠狠心离开了那个小镇,此生再也没有踏足半步。现在想来,她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喜欢读经念佛,还隔三差五到寺庙里去住。最后竟然从那里抱回来一个大胖小子,虽然没有足月,但看着白白胖胖非常可爱……”
他有些哽咽,将脸别过去,避开我的视线。
“任霆啊,现在你既然不是我家的人,家里的这些事情就不能给你管了。你名下这些产业、公司、跑车都要收回来。虽然说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个家还是你的家,这个宅子里永远有你的一间房间、一碗饭。”
“爸爸,您不能这样,任霆他即便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但俗话说得好生儿不如养儿亲,他的心在任家。”
“秦雨,爸爸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但是这个事情已经闹得尽人皆知,你也知道我们是家族企业。什么是家族企业?不是自己的儿子、女儿就不能参与经营,这样的道理你不懂吗?”
“可是……”
一只冰冷的手拉上了我的手,制止了我进一步的据理力争。
“好的,老任。”
他以前就喜欢没大没小地叫他老任,如今再听来却令人觉得心痛。
任霆拉着我的手,踉跄了一下,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先前笔挺的西服裤子已经弄得狼狈不堪,沾着泥土灰尘。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贯开朗明媚的任霆如此颓唐过。他的唇紧抿着,眼神空洞得可怕。
“即便我不是您的儿子,也仍旧算是您的孩子。这个家把我养大成人,给了我最好的教育,您教了我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以上种种,点点滴滴,我全都感念于心。”
讲到这里,他喉结滚动,吞下了一声哽咽,伸手整理好衣袖、领子,深深地跪拜下去,给任秉权磕了个头。
咚的一声,额头与地面碰撞出一声闷响。
“养育之恩,永志不忘。您不认我也好,这个家不容我也罢,任家对我的恩情,我一定会慢慢地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