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春花急急进来禀报:“姑娘,那孟姑娘竟然没有坐轿子,是齐王殿下抱着她一起骑马回府的。”
“什么?”康舒琴惊呆。
原以为孟霖熙重病之身无法完成婚礼仪式,没想到齐王竟然会抱着新娘当街走过。
如此高调秀恩爱,无疑昭告天下,他赵墨松极为珍爱这个王妃。
她咬咬牙,拿起披风就往外走。
立于门外风口,康舒琴看见齐王殿下那匹极为珍贵的绝品汗血宝马上,一身红袍的新郎紧紧抱着他的新娘,缓缓经过通往齐王府的每一条街道。
凉风吹拂她的衣袖和发丝,她感觉每一根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几乎是万人空巷,街头涌满看热闹的百姓,争相目睹齐王大婚盛况。
巨大的失落吞噬她的五脏六腑,寒风凛冽,她心如刀割。
轿子在齐王府门外停下。赵墨松抱着新娘轻松落地。
齐王府今日热闹非凡,宾客同欢。大御帝和皇后端坐于上席,他们面前隔了一道薄薄的纱帘。
上台阶,过府门,穿过前院,进入宾客喧闹的厅堂,他把她轻轻放下,让她靠在自己胸前,手未松开她的腰肢。
“殿下,我可以自己拜堂。”她低语。
他低头看她,仍有犹豫。之前孟晓峰跟他说了,一尘大师给她服用了一剂强心药汤,可以让她短时间内恢复些许精神。
但他害怕她吃不消这些繁琐礼仪。
冯茹和素锦赶紧过去扶住王妃。
大御帝和刘皇后端坐上面,淑妃坐一侧,一起接受一对新人的拜礼。
清平公主,永乐公主,康王和诚王等都立于一边。
总不能拜堂也由他抱着吧。孟霖熙窘迫着。
冯茹和素锦赶紧上前扶着她。赵墨松这才松开她。
大御帝看见孟霖熙缓缓松开丫鬟们可以自行站立,不禁问一边的皇后:“不是说此女病入膏肓吗?朕看她的病情并没有传言那般严重。”
“回禀皇上。那孟霖熙自幼体弱重病,幸亏遇一恩师,得以延缓性命。方才邓管家说此次大婚,她师傅给她用了药,这才可以短时间恢复些许精神。等药性一过,人又会回复虚弱不堪的状况。”刘皇后告诉圣上。
“唉。如此说来,这桩婚事不尽如意,令朕担忧啊。这齐王执意完婚,不知此女可有福消受这齐王妃尊荣?”大御帝叹息。
“陛下安心便是,一切顺其自然。看,婚礼开始了。”刘皇后笑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孟霖熙机械地行礼。二人对拜后。冯茹和素锦扶她起身。
她缓缓抬起头。隔着盖头,依稀看见齐王的身形。伟岸,挺拔,英俊卓然。
这是她今生的夫君?
一切来得如此突然,令人恍惚不安。
他也在凝视着她,满堂宾客,不言不语,眼神里尽是一丝复杂情绪。怜爱,担忧,期冀。
这一生他循规蹈矩,唯独为了她,他一而再失控。忤逆皇后,通宵跪,自北疆狂奔归来,哪一桩不是因她而起?
“送入洞房—”司仪叫道。
冯茹和素锦扶着孟霖熙转身往新房走去。
赵墨松走过来,从两个丫鬟手上接过她,拦腰抱起往后院的新房走去。
宾客哗然,被齐王温柔霸气的举止惊得喜笑颜开。
冯茹和素锦惊得捂嘴一笑,看着齐王抱着自家姑娘离开。
“快放我下来。”孟霖熙一颗心扑通扑通跳。
“看来这婚礼幸亏提前办了,王妃娘娘的身子这就好了?”赵墨松低语。
“赵墨松。”她咬牙切齿低吼。
他目不斜视抱着她阔步往新房走去。
孟霖熙人在他臂弯里,动弹不得,脸早已窘得比桃花还娇艳。他的体息已然是些许熟悉的感觉。自从认识他,她反复好几次与他有着亲密的接触。
这个男人,二十几天前还是陌生人,今日便成了她的夫君。
她是齐王妃了?罢了罢了。不过是权宜之计。她不想连累孟府,等嫁到这齐王府,她自有脱身之计。
她才不想成为他的笼中鸟,任由他摆布。她孟霖熙是凤凰山的鸟,自由翱翔于这浩瀚尘世。今生,她要活得轰轰烈烈,不拘一格,自由潇洒。
今夜的齐王府,到处张灯结彩。孟霖熙蒙着盖头,却也可以感觉到这份喧天的喜庆。
她透过纱巾,依稀看见他抱着她经过几个回廊,进到一个圆拱门,又走过小木拱桥,经过一个小水池,然后穿过悬挂着精致的宫灯的花廊,他抱着她进入新房。
新房很大,分为里屋和外屋。里屋床榻与起居室之间又有一道垂幔。垂幔往两边搭起,里面是一张大喜床,起居室有梳妆台和更衣架子。外屋是茶室兼用膳会客之处。
里外地上都铺着厚厚的地毯,铁炉铁壶,茶几茶桌,可练书法,可饮茶,可做女红,软榻,贵妃榻,盖毯,风格和梅庐极为相似,似乎都是为她静心准备的。
他把她径直抱到里屋的喜床边。将她轻轻放下。孟霖熙尽量控制内心的忐忑不安。
赵墨松拿起喜称要揭喜盖。
“殿下先去招呼厅堂的宾客,揭喜盖,喝合卺酒,这个等殿下招待宾客后再回来做的。”
“霖熙身子弱,不能长时间顶着凤冠,本王先把这些礼仪完成,让她好好休息。”
他缓缓说道,抬头撩起盖头,孟霖熙一张绝世娇颜显现出来。
李嬷嬷等众人一阵惊艳。
都说孟府三姑娘长得最漂亮,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眉似春山含翠,一双秋水无尘的杏眼,肤白唇红,眼神干净清澈,未现病容,却是一副娇憨清纯神态,清媚俏丽。
赵墨松呆呆凝视着自己的新王妃,一股前所未有过的柔情漫卷心湖。这张脸,如此真实地呈现眼前,所有的辛劳都值得。
李嬷嬷带着婢女端来合卺酒。他将酒杯递到她手上。
“姑爷,我家姑娘重病不能饮酒。”冯茹赶紧说道。
孟霖熙抬头看着他,眼里一丝乞求。
“这是合卺酒。”他轻轻说道。
他把手腕和她的互挽。孟霖熙无奈,举杯饮下。
他为她取下沉重的凤冠。
孟霖熙作出难受的样子。
“你们都退下吧,王妃娘娘需要休息。去请一尘大师过来照顾王妃,你们两个好生伺候王妃娘娘。如果王妃身子不适,及时告诉本王。本王先去宴厅招待客人。”
“是,殿下。”
他扶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深深凝望她一眼,转身出去。
冯茹和素锦赶紧放下垂幔。
李嬷嬷对着垂幔说道:“王妃娘娘歇会,奴婢就守在屋外听候娘娘的吩咐。”
孟霖熙用唇语告诉管觅,管觅心领神会,她立刻撩起垂幔对李嬷嬷说:“我会守在外面,你们都退下吧。有事我会找你们的。”
婢女们依次退出去。管觅守在外面。
孟霖熙一骨碌爬起来,深深舒了口气。“憋死本姑娘了。冯茹,素锦,快去给本姑娘找点吃的来,饿死了。”
“姑娘,我早有准备。”冯茹去外屋取出嫁妆里的一个盒子,里面都是从孟府带过来的好吃的。糕点,水果和各类小吃。
“小墨墨呢?”孟霖熙关心她的爱犬。
“差点忘记了。”冯茹笑着走出去。她打开一个礼盒篮子,上面用一块红布遮盖。
她们把小墨墨藏在里面。
“小墨墨。”孟霖熙伸手要抱它。
冯茹不让她抱。“姑娘,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晚上还要和姑爷圆房,小墨墨你就不要碰了。”
“谁要和他圆房。本姑娘可是重病之人。”孟霖熙嗤之以鼻。
“姑娘,我看那齐王对你真得不错。”素锦说道。
“先不说他,本姑娘饿了,咱们好生享受这些美食。”孟霖熙嘻嘻笑道。
三个人美美地吃起来。
“姑娘,师傅过来了。”管觅禀报。
“快请师傅进来。”孟霖熙笑道。
一尘大师进来,看见她们仨在肆无忌惮吃东西。“霖熙,这里是齐王府。”
“没事的,师傅,管觅在外面的。”孟霖熙漫不经心说道。
“凡事谨慎些,不可大意。”一尘大师语重深长。
“好吧,师傅。”孟霖熙放下手里的红枣糕。
“姑娘,李嬷嬷送东西来了。”管觅在外面叫道。
孟霖熙赶紧躺回床上装睡。
李嬷嬷捧着托盘提醒管觅:“你们得改口叫王妃娘娘了,齐王府是讲规矩的地方,不可胡乱称呼主子的。”
管觅恭敬地行礼:“谢谢嬷嬷提醒,管觅记下了。”
冯茹迅速将盒子藏起来。
李嬷嬷领着婢女们鱼贯而入。王府的气派果然不同。
“大师好。”李嬷嬷恭敬地行礼。
“阿弥陀佛。”一尘大师合掌行礼。
“殿下吩咐老奴给娘娘送了些吃的过来。殿下说娘娘累了一天,特意命厨房给娘娘炖了人参鸡汤。”李嬷嬷和颜悦色说道。
一见床边那只狗,李嬷嬷吓了一跳。“这是哪里来的狗?”
“李嬷嬷,这可是我们娘娘的爱犬,它一直跟随我家姑娘左右。”素锦答道。
“殿下不喜欢王府养猫养狗的。”李嬷嬷为难地说道。
“李嬷嬷不用担心,我家姑娘自会和殿下商量好的。”冯茹说道。
“你们既已随主子进了齐王府,以后得改口叫王妃娘娘的。”李嬷嬷再次提醒着。
“谢谢嬷嬷提醒。”冯茹和素锦赶紧回话。
“娘娘,这鸡汤是现在喝还是等一下喝?”李嬷嬷对着床上假寐的孟霖熙说道。
“李嬷嬷,你把鸡汤给奴婢吧。”冯茹从李嬷嬷手里接过汤。
“娘娘这身体可还好?折腾了一天,但愿不要累了她。”
“多谢嬷嬷关心。”素锦和冯茹齐声说道。
“你们两个初来乍到,以后需要什么,尽管和老奴说一声。殿下公务繁忙,从早到晚在外面忙,白天很少看见他的。”李嬷嬷慈爱地说道。
“谢谢嬷嬷。”
等她们出去了,一尘大师说道:“霖熙,殿下一片心意,你起来先吃点。”
她走到外面的茶桌边坐下去。素锦跟过去烧水给大师煮茶。
孟霖熙一骨碌爬起来,端起鸡汤美美享受着。
“其实齐王殿下这个人确实不错。姑娘,你这个齐王妃以后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太差的。我觉得齐王对你很是上心。”
冯茹开始为赵墨松说好话。
“鬼知道呢。莫名其妙说娶就娶,本姑娘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说你们两个,这齐王府不比咱孟府,以后说话做事多留个心眼。”孟霖熙交代着。
她计划是半个月后脱身而去。
“知道了,姑娘。”
“齐王府到底是齐王府,浴室都豪华得要命。”
素锦发现外室屏风背后的有一个门,里面竟是一间无比奢华精致的温泉浴室。
冯茹跟过去探看。
“啧啧,原来王府这般美。”她们瞧着王府的摆设赞叹不已。
“去把药取来。”一尘大师吩咐着。
“这么晚还要吃药吗?”孟霖熙问道。
“这个戏是你唱起来的,既然是唱戏,那就要逼真。否则看客不买账的。”一尘大师淡淡说道。
“好吧。”孟霖熙叹道。
一会儿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这些都是滋阴补血的药材,长期喝对身体大有裨益。”
“可是良药苦口,太苦了。”
“再苦也要每天给为师按时服用。装病不是小事,一旦露馅,惹恼了齐王,整个孟府跟着你遭殃。”
“知道啦,师傅。”孟霖熙开始后悔装病了。
等煎好药,服用完毕,孟霖熙说道:“师傅,不如你先去休息吧。”
“殿下在隔壁的房间为为师安排了住处,这段时间为师会日夜守护你。”
“六七天,六七天后我要好起来。”孟霖熙计划着。
“不可。之前御医断的是绝症,六七天就恢复,不符合实际。”一尘大师觉得不妥。
“不是说冲喜嘛,到时就说是冲喜的神奇作用啊。”孟霖熙据理力争。
“你这丫头,迟早有一天会惹出祸端来。”一尘大师无奈地看着她。
“放心吧,师傅。一来我身边有你这个大名鼎鼎的神医,二来有齐王殿下精心安排的冲喜婚宴。到时他们不信也得信。”
“霖熙,你实话告诉为师,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一尘大师严肃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