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时候,秦明带着大包袱来了,他毫不怜惜地将东西甩到地上,见院里没人就开始大呼小叫的。
“师祖,我来交货了!”
宁瑶和宁云刚放下筷子,出来一看,金银玉的首饰满院都是。
“师祖,你看看,这是我那徒弟做的。”
秦明捡起一枚坠子递给她,脸上十分得意。
“哦,还真不错。”
她拿在手里把玩,心想女主果然是女主,天赋盖也盖不住呢。
“一会儿我去招人建厂子,麻烦你跑一趟把这些送到镇上,对了,我爹不是去找你了吗?”
“啊?我没看见他啊。”秦明蹲着将包袱系好,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奇怪,难道是去遛弯了?”
她用手点着下巴,思考是不是漏了什么原文的内容。
宁云在她背后顺头发玩,轻声道:“爹应该是下田去了,我们先去村长那里吧?”
“嗯,也好,把这些日子挣得银子带上。”
说着,二人就出发前往村长家,路过田地时,她还特意看了两眼,果真发现了宁江的身影,只不过他正被一群人围着,情况好像不对劲。
“大江,你家整啥生意呢?日子真滋润啊!”
一男人扛着锄头,讨好似的撞了撞他的肩膀。
“这…我也不知道,平时都是我家瑶瑶在打理生意。”
村民显然并不信他,挨个上前逼问,但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
有那性子急的甚至开始骂人了,其中以孙德打头的几人说话最难听。
“大江,你还算不算个男人啊?宁大妮不过是个丫头罢了,怎么能让她管家?你就不怕哪天她嫁人,什么都不给你留?”
“就是,我家那口子说你是村里最孬的男人,我还不信呢,没想到还真是这样,幸亏当年我没嫁给你。”
“唉,我说你娘都失踪快俩月了,你们一家不找也就算了,居然偷偷吃香喝辣,啧啧。”
众人越说越激动,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什么盖房修井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了个遍,好像宁江不跪着把钱送到他们手里都是不义不仁,白读了那圣贤书!
“你们这是干什么?从我这儿得不到好处,就来为难我爹?”
宁瑶推开两人站在宁江身前,娇俏的小脸都黑得不行。
“哟,大妮真是越来越水灵了,要不嫁到我家好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都会帮你做生意,你只管给我生几个孙子。”
这话一出,她还没生气呢,宁云就像点了炸药似的。
少年两脚踹翻口出狂言的人,阴狠道:“只怕你儿子有命娶我阿姐,没命享福!”
“臭小子,你算个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宁家的童养夫了?”
那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就抡着锄头教训教训他。
可少年轻轻松松就捏住了他的手腕,想收都收不回去。
“赶紧松手,不然我就让村长将你逐出村子。”
“你!你凭什么把我儿子赶走?你们要是再胡搅蛮缠,咱们就公堂见!”
宁江忍无可忍,拉着二人就走。
“爹,女儿想建厂子,你木活好,再帮我找几个可靠的木匠,我现在要去村长那里买块地。”
“瑶瑶,你要建什么厂?我那里还有点私房钱,本来是想等你娘生辰用的,你要是需要就先拿去。”
“不用了,我手里有钱,等我回来再跟你细说。”
宁瑶带着宁云直奔村长家,到了后发现大长老正跟他蹲地上画棋盘对弈。
她敲了敲门,二人正下的投入,并没有抬头。
倒是村长的媳妇陈氏从屋里出来瞪了她一眼,语气很不友善。
“你来干甚?我家不欢迎你,赶紧回吧。”
“婶子确定要赶我走?”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对方,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
陈氏脸上不喜,但还是抬脚去喊自家爷们。
“大妮来了?有什么事吗?”
村长手执白色石子,将大长老的黑子围杀,但他好像猫逗鼠一般,始终给对方留条活路。
宁瑶上前将银子拍到地上道:“小女想买下我家后面那片空地和后山,您看看银子够吗?”
一语惊人,村长手抖着下错了棋子,大长老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落下黑子,胜负已定。
“嗨呀,你个小丫头买什么地?况且你家总共就六人口,我顶多给你申请两亩。”
村长边说边想悔棋,却被眼尖的大长老发现,用木棍敲了敲他的手。
“干嘛呢?干嘛呢?让我赢一回咋了?”
“刚才不算!我那是下错了。”
“呸,以前我下错了你也没让悔棋啊,凭啥我要让你?”
两个小老头互相推搡着,差点打起来。
一旁的宁瑶好笑地摇摇头,“村长,大长老,我想建厂子,你们要是帮我拿下后山,我就送你们副棋盘如何?”
“这…”
陈氏撇撇嘴小声道:“送什么破棋盘啊,要送就送点实在的银子多好。”
村长瞪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闭嘴,然后又回过头问宁瑶。
“你要自己建厂?干什么用的?”
最近宁家挣钱的消息他也听到不少,但他一直以为这是借了镇上柳府的光,如今建厂怕是烧钱玩哩。
“你管那么多干嘛?两年前县太爷不就让你找个冤大头把后山盘了吗?你下午去问问,没准还能打打价。”
大长老摸着胡须目光深远,他的想法与村长正好相反,他一直很看好宁家大妮,潜意识觉得这是次机会。
村长愣了愣,他有多久没有见过表哥这种志在必得的表情了?
“行!那我就拖着这把老骨头跑一趟罢,先说好,这些银子不一定够用。”
“我那儿还有,不够再添。”
宁瑶道谢后就拉着宁云回去了。
路上,他问:“阿姐买山干嘛?”
“唔…这山里全都是宝贝,买了不亏。”
岂止是不亏,直到许多年后,宁云都在感叹其中妙用,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两人路过宁家新宅时,听到里面哭声不止,她突然想起原主的爷爷还病着,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哪知还没进门就差点被锅盖打中。
“这饭谁爱做谁做,我不做了!”
是老三家的媳妇刘氏,她气冲冲地从厨房出来,身后还跟着宁三峰。
“哎哟,媳妇儿你发什么火呀?你不做饭,我吃什么呀?”
“我就不做,你再腻歪,我就回镇上找儿子去!”
刘氏坐在桌旁,眼睛却斜着二房的屋子,阴阳怪气地说:“不就是腿断了?手又没断,凭什么让我替她干活?”
宁瑶走进来,看了他们一眼,径直去了西屋,推开门却看见娄氏正趴在地上,两条腿满是血迹。
“大妮!”
娄氏面色惨白,额头都是汗水,她挣扎着想爬到凳子上倒碗水喝,可怎么也上不去。
宁瑶抿着唇,将水递到她的嘴边,刚喝两口,宁二河就冲进来打翻了碗。
他狠狠踹在娄氏的小腿上,嘴里骂道:“你个娼妇,渴死你算了!”
“呜…我没有,你还是不是人啊?我嫁到你们家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有过外心?”
娄氏的手被碎片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可这些疼痛都比不上心疼。
“还狡辩?你做没做过自己清楚!那邢麻子昨日拿着你的贴身小衣跟我炫耀,你说这事是我冤枉你?”
宁二河红了眼,拎起凳子就要打死娄氏。
“二叔,二婶怀孕了你知道吗?”
宁瑶轻飘飘一句话成功让他停下动作。
“这贱人嫁给我这么多年都不下蛋,被邢麻子碰了一回就怀上了?”
“二叔你是脑子进水了吧?二婶一看就怀了俩月了,你说的邢麻子刚回来几天啊。”
这下宁二河彻底慌了,他赶紧把娄氏抬到炕上,“你贱命一条,死也得等孩子出生再死!”
说完就从柜子里拿了两个鸡蛋去了厨房。
而娄氏疼的已经喊不出声了,她双眼无神地望着房顶,眼泪静悄悄流到耳后。
“二婶,想开些。”
宁瑶给她把了把脉,又让宁云找了两块木板。
“还好,小腿骨头断裂得不严重,还能养回来。”她熟练地给娄氏清理伤口,又把两块木板固定在上面。
“大妮,我不想活了,你帮帮二婶,给我个痛快。”
娄氏虚弱地开口,除了腿伤,脖子上还有几道黑紫色的掐痕。
这个女人被长期家暴,身心伤痕累累,就连宁云都看不下去,蹙着眉头。
“死有什么用?你死了他会有丁点忏悔吗?对付这种人渣就得坚强起来,养好身子,离开他去过更好的生活。”
“呜…”
宁瑶叹了口气,与宁云退出了房间,而院子里又吵了起来,原因是宁三峰想吃煮好的鸡蛋…
这都什么奇葩亲戚?她一分钟都不想待了。
“我进去看看爷爷,看完我们就回去。”
宁老爷子的情况没比娄氏好到哪去,自从岑氏离开后,就没人伺候他了,一进屋全是骚臭味。
她面不改色地走进去,站在床前。
“爷爷跟我走吗?”
“啊…啊!”
宁老爷子张着大嘴,眼睛都浑浊不清了,他费劲全力抬了抬胳膊,指着门。
她以为对方想走,就亲自上前想背上他,可还没碰到衣角,就听对方更加激动地啊着。
原来,宁老爷子是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