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都城长安，经过西汉末年、东汉末年和魏晋南北朝期间的无数次战争动乱，日益凋敝残破，城墙除东面平直以外，其他三面均凸凹曲折。

城高三丈五尺，四周各开三座城门，四面都有渠水或河水环绕。

此时的这座长安城相对于百年后的唐朝长安是有若云泥，落凡尘此时也没有兴致欣赏，自宣平门进了城，直奔县衙而去。

穿街走巷，一路询问，终于到了县衙门口。

迎面而来的是一块三米高五米高的石质照壁，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麒麟，仿佛要破墙而出。

不愧是官衙，光是这面墙就让普通百姓不敢直视。

县衙正大门，黑色牌上写着长安县衙鎏金的四个大字，左右是榜房，用于张贴告示一类的地方。

落凡尘此时正看的出神，别说古代县衙就是21世纪的县政府办公大楼他也没去过。

门口站着两名衙役，其中一人呵斥道：“那书生，在那站着作甚，还不速速离开”

落凡尘拱手道：“麻烦差大哥通禀一声，小生要报案，命案！”

那衙役一听是命案赶紧带着落凡尘进了甬道，足足有三米长。

过了甬道左边是牢房，右边是三班班房。

前面就是戒碑，过了戒碑左边是兵刑工房，右边是吏户礼工房。

“这也太大了吧”落凡尘有些感叹。

“你以为这就走完了还早着呢”那衙役见落凡尘秀才打扮也不敢无礼，接着又说：“进了大堂，左边是主薄房，右边是县丞房，后边就是二堂三堂，我都没去过。站在大堂别动啊！我去禀报县太爷。”

不多时十来个捕快依次来到大堂两边站好，一个个舔胸叠肚子的，拿着那刑杖站在两旁。

落凡尘打量着衙门口，随后长安县余知县身后跟随着一山羊胡的幕僚上了大堂。

“啪”

惊堂木一拍打量了一眼落凡尘便知是生员，也没有耍官威的意思开门见山道：“堂下何人，所报何案？”

落凡尘学着古人的样子行礼道：“学生杨秋生，昨日学生去那置观司购置度牒，不慎失足撞晕过去，那押司陈六见此欲私吞学生购置度牒的田产，于昨夜将我运出城欲杀人埋尸。真是苍天有眼，他与他那侄儿起了争执，陈六将他侄儿杀害后被活活吓死，学生才侥幸逃过一命。”

落凡尘说完便站在堂前，而那余知县先前听道“置观司”三字时已经预感不妙，后面是越听越惊，天子脚下发生如此大事，简直是骇人听闻。

余知县从袖子里掏出纱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咽了咽唾沫最后朝左边看去。

下手的师爷赶紧上前凑到耳边嘀咕了几句。

“咳，额，这个既然是置观司的事，那不归本县管辖，可人命关天，雷捕头何在”

“属下在”

“命你速速安排衙役去命案现场保护起来，另外通知置观司衙门”说完余知县看向落凡尘有些为难：“至于你，鉴于案情重大，暂时押入牢房，不过你放心本官不会让你受委屈。”

落凡尘心里一惊道：这特么还不委屈？等于把自己收监，就等着移交给置观司。

可他又不敢说个不字，毕竟这可是古代社会，破家的县令，自己顶嘴纯粹找死。

那雷捕头抬头看了看仿佛想要看清县老爷心思似得。

也没有跟落凡尘说话，就将他押往牢房，交接给狱卒：“县老爷交代的，单间，不准任何人接触”

换上了特制的镣铐枷锁后那牢头闻言，那狱卒用看向死人的神情看着落凡尘，把落凡尘看得心里发毛。

给他的是最里面的单间，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夹杂着馊了的泔水味。

若有若无的臭味，就像穿着皮鞋出门踩到狗屎一般，你时不时感觉到脚底的存在，总是有些恶心人。

落凡尘在监牢里来回踱步，等待着来人，他倒是没有特别惊慌，祝红绫怕是已经知道自己的境况。

可是足足在牢房里待了三天，这三天淡定、怀疑、焦虑、懊恼、恐惧充斥内心。

第三日正午有三人朝牢房而去，前面两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看不清是男是女，后面一人正是祝红绫。

三人进了县衙，摘了斗笠，为首的男子留着花白的胡子，消瘦而憔悴，脖颈上有些很深的皱纹，腮帮上有些褐斑，头顶带着桶高檐短的桶顶帽，标准儒者打扮。

前后两个女子，其中一人一袭白衣胜雪，目光中寒意逼人，澄如秋水，寒似玄冰，让人望而生畏。

祝红绫躬着身，看来对二人颇为恭敬。

为首那老者怒气冲冲的开口：“红绫，你说说情况？”

“大人，属下刚才从现场回来，也询问了置观司衙役，情况确实如那书生所言。”

“这陈六也是死有余辜，堂堂押司居然贪图那些许黄白之物，害得本官急行千里，此时正是我置观司改革之机，出此大事怕是朝堂诸公又要借此向圣上发难”那老头颇有些不耻的怒斥道。

正在牢房里的狱卒听见后忍不住跟自己的头小声嘀咕：“头儿，这读书人就是忒爱装，要不就是读书读傻了，千里做官只为财，对钱不感兴趣？”

那牢头瞪了他一眼意思：“别惹事，这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不过对那狱卒的话倒是颇以为然。

狱卒们打开牢门，就守在牢房外。

三人进了监牢，为守那老头拿着一盏烛火。

落凡尘见到这阵仗哭丧着脸暗道不好：“我去，不至于吧，这就要刑讯逼供杀人灭口？我真的是招谁惹谁了”

前面那老翁来到落凡尘身前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道：“举止倒是得体，你可知道现在身在何处？”

落凡尘赶紧施了一礼，带着那镣铐也叮铃作响：回禀老先生，小生知晓。

那儒者打扮的老人笑了笑：“让你受了委屈，我也不瞒你，置观司如今面临革新，不能再起一丝波澜，你把那案子撤了吧，本官也不亏待你。”

听到这里落凡尘心里才终于放下心来赶紧点头：“愿听大人吩咐”

“好，本官也没带什么东西，这块玉佩送给你吧！”

“无功不受禄，哪里敢要如此贵重之物”落凡尘其实心里是巴不得收到兜里，可这个时代就是这个样子若不推辞一下怕是要被当怪物对待。

“收下吧，这是老夫欠你人情，应该给的”

落凡尘接过玉佩，入手一阵温凉，他对玉石不怎么了解，也不知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