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只有四个人参与。
荣元,荣茵,刘总,还有他的儿子。想要撮合荣茵和刘添樾的心思再是明显不过。从昨晚开始,荣茵就明白,自己的命运受到了挟制。
荣元打算给她找一个结婚对象,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这个局美其名曰约顿饭,实际是想他们的关系确定下来。
她不明白荣元为什么就忽然要给她安排这样一个对象,又似乎火急火燎地要把这件事情定下去。
荣元平淡无波的目光飘过来,慢悠悠的,不见有多少的威慑力,却让荣茵的心震了震。她低头从包里拿出手机,找出二维码,递了过去。
“谢谢。”刘添樾扫了添加,眼神胶在她的脸上,带着炽热,许久没有收回。刘总注意到自家儿子的异样,端起杯子与荣元碰了一下,“看来,我们之间的合作会更密切了。荣总,以后还谁多多关照。”
“是刘总要照顾我们的生意了。”
两人推杯换盏,谈得热闹。荣茵和刘添樾就静静地坐着,好些尴尬。她本来就挺无聊的,也不打算在这里继续耗,寻了个上洗手间的理由,终于出了房门。
外面的空气果然清新得多,她走到偌大的观景房里,看着下面的人海如潮,车流涌动。
今天有一个饭局,吃完饭天色已经黑了。耿阮逾送了合作人往门口走。打开车门让对方上了车,他进了后座。车正要开走的时候,眼里出现的人影顿时让他的思绪转了转。
昨晚不欢而散,他还想着,最好是不见算了。结果这一天还没过去,却又再次碰上了。不过,再看到另外那个男人时,他的嘴角下滑了些。
这就是她的魅力?身边不乏男人出现,除却那个叫顾时帛的,她的身边居然还又冒出人了?瞧着为首的两人,他眯了眯眼。
商圈里出名的几家,他当然心中有数。早先在外留学,没有在金都发展,认识他的人并不多。但是他认识的也不少。
右边的中年男人——荣元。圈中一直有句话: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是单单指女人,还有男人。这位成功人士,早些年入赘许家,还是个碌碌无为的小人物。
不过后来,他的魄力和手腕渐渐曝露出来。在一次竞标项目中,他凭借自己的计谋赢了三个亿的盘。
从那次以后,他在许家的地位越渐升上。他也争气,周转资金,又把许家的企业从水深火热中救过,于是,就在那年,企业正式改姓,成为荣氏名下。
不过,行内人不少还是冲着许家的面子在和他们谈生意。多年来,公司发展得也算是风生水起。
他身旁的那个男人,经营的是房地产生意,小有所成。不过在这个遍地开花的地方,刘家的存在也显得不值一提了。
由此看来,她是荣元的女儿。至于是哪一个……耿阮逾的手缓缓触上唇边。
豪门间的故事向来有趣,谁家都有几本难念的经。这背后的复杂套路,也是一字两句不能说清的。
车子开出去没多远又开了回来,在前台问了两句,他走进了电梯。在房间了缓缓吃了一些东西,他出了门。从洗手间出来,他走向观景房。
金都的饭店在观赏艺术方面总是耗尽心思。想要吸引客人,成立独一无二的招牌,那就得花点脑子。这家在金都有好几个分店的招牌,就是以其独特的观景房设置出名。
每个楼层都设有冬暖夏凉的观景房,从里看外,清晰明了。从外到里,有暴露的玻璃,也有**的挡板,特别方便。
余光一瞥,他就瞧着角落里的那道身影,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刚到膝盖以下。她的小腿很细很白,搭配着一双白色的帆布鞋,青春又靓丽。
从侧面看过去,她的五官特别立体精致,锁骨的地方泛着细腻的光泽。喉结无意识的滚了滚,他缓缓迈开步子。
抱着手,盯着外面的一对情侣言笑晏晏地走过,耳边冒出声音,差点让她站不住脚。
“羡慕吧?”
荣茵回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分别时都是甩了脸色的,怎么现在却忽然出现又搭话了?不是应该不欢而散吗?
耿阮逾也不介意,抬唇又说:“看看别人,再看看你自己,单身狗,是不是心里不平衡了?”
荣茵:“……”
能不能不要人身攻击?这人脑子里是不是总是存在些侮辱词汇?就算他三番两次解救她于危难,也不能把她的脾踩在地上摩擦吧?
耿阮逾走得更近一些,盯着她的睫毛。她的睫毛很长很长,微微颤着,如同羽毛般摆动,轻柔地拉扯着心跳的旋律。
“总是比不上你,挑破世俗也要和对方在一起有趣。”
她忽然歪着头,神色颇为认真,“想要牵着对方的手,一直到白头。是啊,我单身,我乐意,我开心。”
“嗯?”耿阮逾忽然愕然,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不懂了?
荣茵弯了弯唇。早上从叶亚那边回来的时候,坐在公交车上,她不小心瞄到咖啡厅里,他的手拉着另外一个男人的手,笑得坏坏的,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这比起昨晚还有初次见面的凶恶,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人。
她的人生很奇妙,原本平静的生活,却是越发的不平坦似乎走入了维谷的境界。
“没事。我就是觉得,我们现在不应该是这样的局面。”
“不是这样的,那该是怎样的?”耿阮逾问。
她笑了笑,眉眼里有些温柔的通透,“昨晚离开的时候,说真的,很尴尬。第一次遇见你,在你面前晕倒,伤到你,很尴尬。第二次,又是那样的场面……
第三次……不知不觉,我们都已经见过那么多次了。但是,好像都不太愉快。饭也吃了,话也说了。我想我该回去了。”
她转过身就要走。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最是无趣,而且还会引起一些不太愉快的话题。与其如此,倒不如离得远一些。
“你在逃避是不是?”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定在她的面庞,“你的人生到底是糟糕成什么样子?
要么是被别人欺负到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地步,要么就是被家里逼迫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的面容很平静,像是汪洋大海,悠远近乎不寻常。
荣茵:“多谢您的关心。我还有事,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她挣开那只握住她手腕的手,却被对方捏紧了些。耿阮逾的声音低低的,甚至有些冷地传了过来。
“你喜欢将人拒于千里之外?即便只是对你有些好,你就记得一清二楚。
就算自己处于高墙之中,别人向你伸出援手,你都不愿意接受是吗?”
她的笑容停了停,面容里没有锋芒,颇为镇静地说:“我不懂你说的这些话。
这位先生,我想我们还有没有熟到这种地步,需要我为你解答疑惑吧?”
眼见荣茵迟迟未归,刘添樾有些坐立不安。荣元自然发现了他的异样,便说着:
“小茵这孩子有些任性,怕是迷了路。添樾你出去看看,顺便把她带回来。”
刘添樾喜不自禁,出了包厢。从洗手间外面绕了一圈,他没有发现她的踪影。
站了近一分钟,还是不见荣茵,他忽然灵机一动,往楼道的观景房行去。
可是,在那里,他看到的不止是想看的人,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而且,那个男人正拉着她的手腕,低头的时候,眉眼里竟然带着几分温柔。
那个男人很英俊,周身的行头价值不菲。光是他戴着的那只表,可以说是有价无市。他是一个识货的人,见过不少好东西,看起来也没那么费劲。
“你是没必要解答。”耿阮逾垂着眸子,有着漫不经心,“可是你告诉了我你的名字。
知道你的名字,还不够吗?你看,金都那么大,我们见了那么多次面,说明是有缘分的。
真不打算交个朋友?我看你,挺像我朋友的。”
“我没有这种想法。”荣茵抬起头,顺着那只手望着那个人,脸色很镇静,“我有朋友,不打算交朋友。”
“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样的……”
“阿茵,怎么在这里?可让我好找了。”刘添樾克制住心底的那段情绪,急忙上前,微微揽住荣茵的肩膀,呈现一种亲密的姿态。
“这位是?”他的目光落在那只手上,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一把将荣茵拉进怀里,“你的朋友?荣叔说让你回去,多吃点,可别再瘦了。还有些话,也要告诉我们呢。”
荣茵的身体轻轻颤了颤,而后猛然用力甩开了耿阮逾的手,往右边靠了靠,脱离了刘添樾的怀抱,缓缓仰头:
“不是。好的,我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不再耽搁,她迈着快速的步调往回走。要不是那个男人突然出现,她还可以多清净会儿。只是没料到那日子太快,一下就没了。
“好。”刘添樾瞟了一眼望着自己手有些许失神的男人,“谢谢照顾阿茵。以后,有机会感谢您。回见!”
脸上挂了笑容,他徐徐转过身,跟上荣茵的脚步。
耿阮逾注视着落空的手,眼眸里逐渐染上冰霜。
他的嘴角抽了抽,难以置信地瞄着消失的两道身影,暗暗想道:
草,我居然被无视了?我他么的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无视了?有生之年,还有一个女人不把我的好意放在心上?还拒绝和爷交朋友?
只能说那个女人:很牛批!有魄力!有胆色!以及——很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