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二人选定了一家酒馆,挑了临街的位置落了座,酒馆挺大,就是陈设有点老旧。魏瑩掸去姜婉衣服上的雪花,让她做到了自己身边,让小二上了一盘热腾腾的水盆羊肉和一壶温酒。
“喝过赵酒么?”魏瑩问道。
“没有,家里一直不让我喝酒。”姜婉说道。
“想试试么?”
“不想,喝酒是男人的事情。”
“这样我也不喝了。”魏瑩说道,“我也不喜欢喝酒,可是喝酒是有大用处的,你知道么?”
“什么用处?我只知道父亲一赌输钱就喝的醉醺醺,回到家里还打我和母亲,我母亲就是这么气死的。”姜婉越说越激动,“我真的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要喝酒!”
魏瑩看着她说话的委屈样子,粉粉的脸颊、小小的嘴巴,还有生气的小拳头攥紧紧的,越看越喜欢,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情不自禁的想去摸她的小脸,不过还好没有做出这个怪叔叔的举动。
“你说完了?”魏瑩说道。
“嗯。”
“那就吃肉吧,天气这么冷,多吃点,明天还要忙呢!”魏夹起一大块羊肉往姜的碗里送。
吃罢,魏瑩把叫掌柜的过来,对他说道:“你这店里的酒不错,我很喜欢,一坛多钱?”
一侧的姜婉疑惑的看着魏瑩,这个男人明明都没有喝酒。
掌柜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个子不高还很瘦,黑灰相间的胡子足足有一尺那么长。掌柜的陪笑道:“一看公子就不是本地人。这酒是特制的粟米酒,全天下最好的粟米在我们赵国的晋阳,这酒就是用晋阳的粟米酿的,晋阳到邯郸一路上的损耗极大,不过这酒的价格却也不贵,一坛不过是二百文。”
“掌柜的,你这就不厚道了。我喝的酒不少,却也喝不出这是晋阳的粟米酒。这酒是你自己酿的吗,可别叫外人骗了你。”魏瑩说道,心想这还叫不贵吗,这一坛酒不过四斤多,两百文赵钱足可以买一石粟米了,这古代的人也欺负外地人的年轻人吗,你这样诓我就别怪我也诈你喽。
“公子说笑了,这酒可的的确确是晋阳的粟米酒啊。”
“这酒是掌柜的自家酿吗?”魏瑩说道。
“实不相瞒,这酒的确是我自家酿的。”掌柜的说道。
“掌柜的怕是被人骗了,这根本不是晋阳的粟米。”魏瑩胡乱说道。
“这的的确确是晋阳的粟米。”掌柜笑着说,话语中已有一丝不快,“公子若不喜欢,不买便是了。”
魏瑩见瞎扯得差不多了,说道:“这样吧,掌柜的。你这酒我带走十坛,也算是不枉你我的今日的一番交谈。”
“这!”掌柜的愣住,没想到魏瑩这么大的转变,马上换了一副真正的笑脸说道:“这一坛酒可是两百文,公子。”
“先别急,我有一个条件,就是这个店我要买下来,还有你这个掌柜的,要继续在这里管事。”魏瑩开始了。
“公子莫开玩笑,小人一家老小数十口人都靠着这个小店为生,不好轻易卖与他的。”掌柜的已经被这几句话搞蒙了,根本猜不懂这个年轻人要做什么,但见他穿着谈吐非富即贵,也不敢得罪。
“三十金?”魏瑩说道。
“公子,这实在是为难小人。”
“四十金?”魏瑩往上加。
“公子您要小人这个酒馆也没什么用,这对您...”
“五十金,掌柜的,想好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魏瑩说道,转过头就示意姜婉起身。
掌柜的眉头紧皱,一副为难的样子,见魏瑩要走,赶忙拦住说道:“公子且慢,这酒馆,唉!就卖与公子吧!”
“哈哈!”魏瑩笑道,一边说一边吩咐下人拿钱过来:“这是十金,做定金。掌柜的,你赚大了!以后你还是掌柜的。”
见到了金灿灿的铜饼,掌柜的心里乐开了花,一边忙着把铜饼往怀里揣,一边对魏瑩说做辑到:“小人卫喜,愿为公子效力。”
“明天我再过来,咱把这家店给拆了,到时还要辛苦掌柜的你啦,哈哈。”魏瑩拍了拍掌柜的肩膀,叫姜婉和自己上车回府,留下送别的掌柜一个人在雪中凌乱。
“下雪好美呀,就是有点冷。”马车上姜婉对魏瑩说。
“没事,一会就到家了。”魏瑩答道。
秦栎阳城宫内
秦献公嬴师隰一人雪中踱步,头上肩上已落上厚厚的一层雪。
魏国出征中山的消息一个月前已经传到了秦国,朝中上下一直认为这是出兵河西的大好机会。
中山不是小国,魏国派出的军队一定是一个庞大的数目,势必要抽调河西的守军。眼下的机会千载难逢,秦献公的大脑疯狂转动,心脏剧烈的跳动,以至于额头竟渗出点点汗水。
秦献公担心的是赵国和韩国,三晋同气连枝,过去数十年间秦国数次想东出,每次攻击三晋中一国,初期都能占据上风,但是马上就会迎来其余两国的的攻击,秦军几面受敌难以抵抗,最后反而自己的城池被三晋攻占。
近几年,魏国和赵国屡开战端,如今赵国偏偏又愿意借道于魏国,听说是魏国公子质赵,若是如此赵魏两国重建信任,贸然攻击河西不排除赵国出兵的可能。
韩国一直是魏国的小弟,唯魏国的马首是瞻,韩国一定会出兵,不确定的是韩国有多大出兵的意愿,出兵后有多大交战的意愿。
秦献公坚信一点,那就是赵韩两国不愿意为河西死战。河西距离韩国的腹地算不上近,距离赵国的核心区更是远,只有魏国视河西为卧榻之侧,毕竟魏国都城安邑距离河西不过隔着一条大河,这条河便是黄河。
只是,还有一件事。
秦献公十岁的时候,他的父亲秦灵公去世,他的的叔祖父赵悼子谋逆夺得君位,是为秦简公。秦献公为防不测,在秦国贵族的帮助下逃到东边的邻国魏国,一流亡便是二十九年。
期间他目睹了李悝在魏国的变法,见证魏国以后的国富民强,这对他的心灵产生了极大地触动。此后秦国数位国君更替,现任的国君秦出公是个两岁的孩子,国内一切事务都由他的母亲独断,外戚专权和宦官当政,秦国的公室成员的权力旁落,对当前现状极其不满,渴望有一位年富力强的秦君。
魏武侯曾经对他说,只要他愿意,就会出兵助他成为秦国的君主,秦献公拒绝了,他不愿让魏国这样粗暴的干涉自己国家的内政,更不愿受到魏国的制约。
秦献公选择一个人回到秦国,临走前他对魏武侯说:“我此去若是成为秦国国君,则有您在一天,便有秦国和魏国一天的和平。”
魏武侯不以为然,甚至十分不悦,他讨厌秦献公的狂妄。
秦献公真的做到了,他在秦国的公室成员的支持下推翻了秦出公成为了秦君,然后他仿照李悝变法开始了对接秦国的改造,稳定了秦国的朝政,秦国上下呈现出蒸蒸日上的局面。
只是,他离开魏国前的那一句“有魏武侯在一天,秦国便不会对魏国动武”这句话,秦献公无法忘却,他无法下令进攻河西。
“苍天呐,你为何要如此待我,如此待秦国啊!”
突然,宫中一阵阵呼喊声打破了秦献公的思索。
“夫人生了,是个男孩!”
“快去禀告君上,夫人生了个男孩。”
这些话传到了秦献公的耳中,他躁动的的心突然平静下来,这个男孩,便是后世的秦孝公:嬴渠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