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房，苏舒从白天坐到了深夜。

一只飞蛾扑向灯，影子忽闪，拨动了苏舒的目光。

苏舒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封信。

两年前，艾希的母亲葛伦娜和瑟庄妮的祖母希间交恶，阿瓦罗萨部落和凛冬之爪部落决裂。

之后葛伦娜将全部身心投入追寻“阿瓦罗萨的王座”这件事。

一年前，希间在与其他部落的战争中死去。

后来，瑟庄妮的母亲廓吉雅回到了凛冬之爪担任战母。

这封信是瑟庄妮写的。

“师父，我想挑战那个女人，成为凛冬之爪的战母；师父，你能说‘好’吗？”

去年那封信里，瑟庄妮平述发生的事，没有向苏舒哭诉，没有求苏舒去弗雷尔卓德帮她。

而如今，瑟庄妮却只要苏舒说一声“好”。

“真是坚强的女孩。”苏舒心疼地笑道。

辛德拉她们是不是也只要我的肯定？

……

一日，祖安发生爆炸，一条炼金物资输送管线被炸毁，炼金物资泄露，毒雾弥漫整个祖安。

维克托立即赶回祖安参与救援。

为了让那些在兵工厂工作的人安心，苏舒也让人将他们的家人安顿。

十几天后，维克托来到比尔吉沃特，同行的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十分虚弱、咳嗽不停的女孩。

“你能救她吗？她很善良，在救援中，她把自己的呼吸器给了一个孩子，然后她肺部被毒雾侵害。”

语调没有起伏，仿佛没有情感的诉说，但是维克托毫不停顿地全部说出来，已经表明他的情感并不像表面那般平淡，而是充满了着急，同时还有希冀。

当然这是了解维克托的人才会明白这些。

了解维克托的人非常少，苏舒是其中一个。

苏舒上前检查少女的身体。

一丝灵力带着苏舒的感知流入少女的身体。

“肺部已经开始腐烂。这不像你的风格。按你的做法，现在应该已经着手设计人工机械肺了。”

维克托回头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他是这个女孩的父亲，也是很厉害的机械工。人工机械肺他肯定也会设计，不过他还不肯放弃。”

中年男子焦急地望向这边。

当苏舒看向他时，他的眼睛立马抓住苏舒的视线，牢牢不肯松开。

苏舒微微点头，然后看向维克托，刚想问“为什么会找上我”，脑中就浮现维克托说“只是将听来的故事整理、逻辑推理就能知道……”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苏舒把一丝丝灵力徐徐输进少女体内。

灵力在少女体内缓缓消除着肺部的毒气。

少女呻吟了一声，喘不过气至无法呼吸的痛苦样子稍微减缓了一些。

“……”少女睁开眼，眼中光芒十分黯淡，微微张开嘴唇，挪动了几下。

音节不太清晰，苏舒只能确定自己听到后面两个音是“安娜”。

不过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灵力确实能清除有毒物质，不过似乎无法治疗少女损伤的肺。

然而苏舒清楚记得自己受伤时，体内灵力会很快进行自愈。

苏舒刷新了下系统的售品栏，购买一枚灵力珠。

灵力珠在进入少女嘴里时，瞬间化为纯净的灵力涌入少女体内，奔向四肢百骸。

片刻后，灵力又从百骸奔涌向少女肺部。

一缕诡异的绿色烟雾从少女嘴里缓缓飘出。

苏舒再次检查，发现少女的身体正在缓缓修复。

“我叫奥莉安娜。”少女微笑着，虚弱说道。

很耳熟，再结合系统给予的收徒提示。

原来是发条。

中年男子听到奥莉安娜的声音，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维克托似乎也舒了一口气。

奥莉安娜眨了下那双微微泛起神采的眼睛：“谢谢您救了我。”

“好好休息。”

这损伤要慢慢修复，不能用力过猛，等那颗灵力珠的灵力消耗完，再喂第二颗。

奥莉安娜留在别墅里，其父住在山下，

维克托则在当天乘船赶回祖安。

听他说，他用昂贵的海克斯水晶打造了一台十分特殊的机器人，名叫布里茨。

临来这里之前，维克托给布里茨植入了循环指令：炼金废料清理回收，拯救人类性命；不过维克托不太放心，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很可能会发生故障。

……

或许是因为名字差不多的原因，安娜担下了照顾奥莉安娜的任务，照顾得十分细微。

“是可以走，不过还是让我搀着你吧。”

“好吧，谢谢你，安娜。”

“不用客气，奥莉安娜。”

然后两人同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走到庭院，奥莉安娜看着那些花花草草：“那些花好漂亮，是你种的吗，安娜？还有这座藤架让人感觉很惬意，真美好！”

“不是，是我的师姐达尔哈种的。这颗茶树，藤蔓都是她种的。”

奥莉安娜望着院子里的植物，脑中渐渐勾勒出达尔哈的形象，浅浅笑道：“那她一定很漂亮！”

“嗯！”安娜重重应了一声。

走到护栏后，俯瞰整个比尔吉沃特，再向远处眺望，蔚蓝的大海，蔚蓝的天空，朵朵白云悠然飘动。

“好美！”奥莉安娜尽情地深呼吸。

安娜探出头，向下指着那几颗大树：“奥莉安娜，你看那几颗大树，那也是达尔哈师姐的成果。”

在奥莉安娜探出头时，安娜抓住了她的双肩。

望着那几颗苍劲的大树，奥莉安娜脑中对达尔哈的形象重新组合，然后拼凑不起来，混乱了。

“厉害吧！达尔哈师姐虽然没比我大多少，却已经是非常厉害的法师，还有呢，她还会救人。”

奥莉安娜看着安娜，根据她这一番话，奥莉安娜再次重新勾勒达尔哈的形象，此次清晰了许多。

其形象偏向于温柔、文静、双眼蕴含着慈悲的害羞少女。

“真厉害！”奥莉安娜由衷感叹道。

……

苏舒处理了两个胆大包天的小贼后，回到别墅，想起今天要给奥莉安娜一颗灵力珠。

走进房间，习惯地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奥莉安娜的回答也和前天、大大前天一样。

苏舒将蓝色灵力珠递给奥莉安娜。

“谢谢。”奥莉安娜习惯地道谢了一声后，上身前倾，双手接过这枚灵力珠。

放入嘴里后，奥莉安娜和以往一样，闭上眼睛感受那种奇妙的感觉。

感觉身体又通透了许多。

苏舒刚要起身离开，却被奥莉安娜叫住了。

“我…我…我”奥莉安娜支支吾吾了一会，终于鼓起勇气，“我能做您的弟子吗？”

问完后，奥莉安娜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好像没有魔法天赋。”

“嗯？哈哈！”苏舒被奥莉安娜逗笑了。

奥莉安娜抬起薄被捂住了脸。

随后笑声突然消失，奥莉安娜才缓缓放下被子，抬起头看向苏舒。

此时苏舒正静静地看着奥莉安娜，

而奥莉安娜也鼓起勇气，觉得苏舒是在审视自己，内心给自己打气道：“加油，奥莉安娜。”

片刻后，

“后悔吗？”苏舒问出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想问的问题。

奥莉安娜连续眨了几下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把呼吸器给别人，然后自己染上重病，几近死亡，后悔吗？”

奥莉安娜微微垂头，然后摇了一下头：“不后悔。”

苏舒一怔。

“就是会害怕。”奥莉安娜缩了下脖子，笑着说道。

“会害怕，但是不后悔。”苏舒怔然地念着。

“她们也是这样吗？”

苏舒的样子让奥莉安娜紧张起来：“您没事吧？”

苏舒回过神，笑道：“不用敬称，称‘你’就行。”

随即，苏舒起身，抬手揉了揉了奥莉安娜的头发，笑道：“好好休息，我的新弟子。”

奥莉安娜愣住了，直到出去了的苏舒将门关上时，她才回过神。

“师父，咳咳，师父……”奥莉安娜躺下，换着语调练习喊“师父”。

最终，奥莉安娜还是没找到自己满意的那个语调，却已经很困了。

眨了下朦胧的眼睛，然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