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作为部落族长，手下的那些人一贯的都是会看人脸色做事情，平日里阿月就最是讨厌那些惊咋的人，所以手下的人有什么事都是慢条斯理的，如今这般惊呼，必定是出事情了。

阿月才刚刚让手下的人将鹿肉汤给盛进了碗里，正在装进食盒里面的时候，就听见一声惊恐的尖叫。连嘴都没顾上擦干净，撩开了竹帘子就往外面走去。他的贴身小跑腿的，这会倒是有了眼力见，眼疾手快的将那食盒提起，就跟着阿月跑了出去。

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就到了产房外面，此刻外面围了一圈的男人和妇女，个个都交头接耳的，不过产房这个地方，可不是谁都能够进去的，虽然他们也好奇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但外面没有一个人来告诉他，此刻全都像是锯了嘴的葫芦，闷着不吭声。他气的都想揍人了，大此刻大家也不敢去触族长的眉头，都非常识相的让开了进去的路。阿月看到这个情况，就更加的气人了，真的是有好事的时候，个个都巴不得削尖了脑袋一般的往自己跟前凑，可现在呢，倒是个个都躲得远远的，脑袋埋在裤裆里，装什么鹌鹑？

阿月急冲冲的进了产房，大夫人已经先赶过来了。那两个婆子脑袋就埋得更低了，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个黑黢黢的脑勺。“白露怎么了？孩子呢”

“阿月”大夫人面有戚色，“妹妹她……”一边说，一边流着眼泪，伤心的模样真真切切的。

看到大夫人苦着一张清汤寡水的脸，他就来气了。这苦瓜脸是给谁看呢？晦气！“白露到底怎么了？你们两个还不说，是不是要我把你们两个拉出去喂了草原上的野狼才肯说？”一个不说，两个不说，难道不说就能够当做事情没有发生吗？他眉毛都拧到了一起了，心里的怒火都快吧理智给淹没掉了！

“族长饶命啊，白夫人生了个死孩子，晕过去了！”两个产婆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不住的在地上磕，“孩子太大，生产的时间又太长了，小公子生下来就没有气了啊！”

“是呀，夫人整日好吃好喝的骄着，平日里也很少走动，那身子骨从前就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如今好吃好喝的补着，身材虽然还算是纤细。可那肚子里的娃实在是太大了。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一脚生一脚死的事情，这也是怨不得我啊！”那产婆苦着一张菊花老脸，生怕的将自己给喂了狼。

“我看你们就是没有本事！”此刻听到孩子没有了，他也是气的浑身颤抖，气急了，转身撩开了竹帘子就进了里面的产房。

屋子内，血腥气浓的有些呛人，阿月强忍着胃里翻涌的感觉，往前几步走到了那床边，这床还是以前在高山部落看到，回来才让人做的呢，整个部落也没有几张。白天日头高照，热的人心烦，夜深外面倒是凉快，可这产房内，封门闭户，倒是闷热的就像是蒸笼一般。可没有办法，生孩子可不能着了风。

就看到白露躺在兽皮铺的草垛子上面，原本高耸的肚子如今已经瘪了下来，眼睛紧闭，脸色苍白。盘起来的头发此刻也散乱做一团，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下半身用一张皮子盖住了，只露出两条光洁的大腿陷进了枯草里。

孩子已经清洗干净，穿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小衣服。一张黑紫色的脸皱巴巴的，紧闭的眉眼倒是和自己分外的相像。是个男孩子啊？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伸手想要摸摸这孩子，可伸出的手触摸到一片冰凉，就仿佛触摸到了那光溜溜的蛇一般，他的手瞬间就收了回来。

也不知道是心灵感应还是什么，白露竟然醒了，无力的睁开疲惫的双眼，声音微弱的需要靠近一些才能够听见。她一睁眼就看到了阿月站在自己的床边，之前生孩子的那种无助，在见到了自己男人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阿月，你来啦？”他是自己的主心骨，也是自己一辈子的依靠啊。白露想要挪一下身子坐起来，可试了一下，下半身沉重的就像是绑着大石头一般，而且一动，下面就有脏污流出来，害怕阿月嫌弃，她也就只好躺着了。

“你先吃点东西。产婆，进来把孩子抱出去。”产婆哆嗦着进来，身后的大夫人也跟着进来了。

阿月的那个小跑腿机灵的提了食盒进来，屋子内的气味不好闻，可是他脸上却是一点表现也没有，反而手脚敏捷的将食盒里的汤碗拿了出来。

“阿月，你不让妹妹在看看孩子吗？”阿月的意思她算是明白了，似乎是想要瞒着白露孩子已经死了的事，可不能够让他如意了。想想当初，这女人高高在上，尾巴都快要翘上天的样子，把自己男人的宠爱全部的夺走了，那些痛苦，他要全部的给还回去。“再怎么说，妹妹辛苦了那么久才生下来的。虽然……”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被阿月冷如冰霜的眼神给瞪了回去。这婆娘真的是，这时候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这女人是嫌麻烦还不够大，大家的心还不够乱吧。

“阿月，你快让我看看我们的孩子，看看到底是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男孩还是女孩子啊？”当了母亲，才知道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孩子一下就成了自己的全世界一般。白露听到孩子，这才想起来，忙四处看了看，目光这才落到了脚边那个穿戴好了的小包裹上。

这孩子真是好小啊，用小兽皮包裹好了，也就那么脸盆大小的一团。露在外面的小手，也真是太小了。白露慈爱的目光落在上面，“阿月，你把孩子抱给我看看呢？”语气也带着迫不及待。

孩子没了，阿月的内心仿佛被针扎一般，可是却还不能够说出来。面上还得装做啥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孩子像我，是个男孩子。”他接过小跟班手里的汤碗，“来，你先吃点东西。”试了试温度，才小心翼翼的将汤喂到她的嘴边。“你也辛苦了一整天了，先恢复点体力。”

知道阿月是体贴关心自己，白露的心也是柔软的就像是有羽毛轻轻的划过一般，整个人仿若置身在春天的阳光里。她点了点头，乖巧的喝了一口汤，对于阿月不着痕迹的避开了看孩子的事情，倒是没有察觉。

这鹿肉汤味道鲜美，虽然没有放什么作料，但是原始人往日的生活也并不是很好，对于此刻有这样子的待遇已经很满足了。大概也是饿了，用了一天的力气，白露三口两口的将肉汤喝进了五脏庙，但是还是没有忘记孩子的事情。“产婆，快把孩子抱给我看看啊。”

那产婆就像是长在了泥土里，站在那木头桩子一样，就拿个黑压压的脑袋瓜子对着白露，此刻听到白露的话，这才抬头目光扫过白露，落在了阿月的脸上。虽然孩子的死，自己添了把力气，但是她还是惜命的，刚刚阿月就说了想拿自个儿喂野狼，现在要是再没有做好事情，脑袋瓜子真的就是要长不牢固了。

阿月族长自然明白这老产婆的意思，几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产婆会意的说道：“夫人，不是我不给你看，是孩子现在睡熟了呢，吵醒了会哭闹的。你也知道的，小孩子哭闹起来，最难哄了。”说着产婆就上前一步，将孩子抱了起来。准备退出产房。

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啊？白露这会才有空打量这老产婆，越看越觉得有些的眼熟，越看脊背就越发麻，“你是塔塔长老的老婆？”就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又看到产婆手里那孩子露出来的一只小手，白露一把推开了阿月，那装满了肉汤的碗洒落到地上，顿时发出清脆的响声。陶瓷的碗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只是为什么？这孩子却还是睡的那么的踏实？竟然一点都没有哭闹？

“孩子，我的孩子，我要看看我的孩子。”她扑过去想要抱抱孩子，可是却因为虚弱，一点点的距离却始终没有到达，阿月抱着都拦不住她用尽了全力的挣扎。“我的孩子，阿月，求求你，让我看看他好不好？那是你和我的孩子啊！”白露着急的抓住了阿月的手臂，那力气都把他的肉揪的疼，可在再焦急有什么用，心在疼有能怎么样。男人的眼泪只能淹没在肚子里面，又苦又涩却无能为力。孩子已经死了啊！

“还不出去？”他瞪着那产婆。“滚！”

产婆哆嗦着身子，抖得筛糠一样。本来想要出去。

大夫人背过身，暗暗的对产婆使了个眼色。可却也是毫无回应。

“站住！你不准走，不准带走我的孩子！”

哪知道白露却是上赶着来圆自己的心愿了。大夫人一听这话，内心都快要笑起来了。忙伸手一把拉住了那产婆。

“婶子，这孩子也是你亲手接生的，你也是当娘的，就把孩子给妹妹，让她看上最后一眼吧。她才第一次做母亲，就遭受了这样子的打击，要是在没有点念想，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得下去啊？”

产婆抱起孩子，就扑到了白露的面前。“夫人，小公子多可爱啊，可惜啊！生下来就死了，憋死的，这小胳膊小腿，都青紫了啊。你看长得和族长多像啊，可惜却是白在这世上走一趟，连一眼都没有看到过这美丽的世界。”反正白露都已经怀疑到了自己的身上了，一不做二不休，“死了好啊，死了才不用在这个部落里面来受苦受罪呢，摊上这样子的娘，就是他的不幸！”

说完，产婆将孩子突然的就推到了白露的怀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从地上捡了一块碎片，朝着床上的白露刺过去。“就是你这个贱人，伙同你那天杀的族人杀了我家的老头子，我要杀了你，给我家老头子报仇！”本来她还想着往后慢慢图谋，总有一天族长厌弃了这个女人的时候，她一定要杀了他，用他的肉喂狼，来告慰自己天上的老头子。

本来天衣无缝，可没想到这女人现在倒是怀疑到了她的身上，大夫人关键时刻也是个没能力的，肯定会撇清自己，到时候族长想来也会听了白露这个贱人的煽风点火，对自己下手。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呢！

阿月哪里会预防着自己部落的人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杀人，见到那尖利的瓦片朝着吓得呆愣住了的白露刺过去，阿月脑子虽然想着的是要躲开，可身体却是被人一拉，竟然替白露挡住了那瓦片。这就很诡异了。

瓦片的棱角轻易的就刺破了皮肉，老产婆癫狂的将瓦片又拉了出来，鲜血顿时就喷涌而出，“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做鬼都会回来找你。”产婆已经魔怔了，手里的瓦片密集的朝着眼前的人刺下去，血喷的她满脸都是，迷住了双眼，此刻只要是靠近过来的人，她都要杀掉！“我要你们下去陪我男人，他一个人太孤单了。”

阿月毕竟是男人，虽然受了伤，浑身都疼，但是身上的力气都还在，一把的就将面前的那老婆子推倒在地上。反手捡起地上的瓦片就抵住了那老产婆的喉咙。

当着自己的面，就上演了这么一出血腥，“啊救命啊！救命啊！”大夫人吓得脸色雪白，连逃跑都忘记了，浑身上下的血都往脑门子上窜，一个激动当场就晕倒了过去。

外面看热闹的，这会哪里还站得住脚。阿星一听里面出人命了，也不管什么产房不产房的避讳了，提了武器和两三个汉子就冲了进来。

“谁杀人啦？”汉子们一进来，就瞧见了里面的场景，到处都是血，族长那件兽皮衣服上都是暗红色的血迹。白夫人脸上木然的抱着个穿戴好的小孩子，轻轻的摇晃着。大夫人倒在一边人事不省。

而族长面前，那产婆不是塔塔长老的女人吗？“这是怎么了？”当初塔塔长老死了，自己见她孤苦，还对她多有照拂。可没想到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