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伸知道原因,他心里面想到,你们姐妹几个,一会好一会坏,闹起来生气了,不闹,又是一家人,我往里面搅和岂不是犯傻么?但是这个杨三姐……
他装傻地问:“为何?”
“不许就是不许。”
“好吧,贵妃娘娘的吩咐,我只好听从了。”
其实不用杨玉环说,李伸现在也不会与杨三姐主动往来了,原先的杨三姐是能喂饱的,现在真心的喂不饱。重心也不是杨三姐,而是杨钊以及下邳那摊子。
他心里面又想到,现在的杨玉环也不是以前的杨妹妹了。
回去。
几天后又会见了杨钊。
杨钊也升迁了,刑部郎中。
见面后,李伸先是恭贺,然后说正事,杨钊说了两条秘密的消息。
表面上现在朝堂李适之韦坚是进攻一方,占据着上风。实际不然,李林甫已经准备了一记凶狠的安排。
什么安排,李伸未问,也不能问。
但李林甫多少有些忌惮那个写信人,省怕又被此人将计就计地利用,于是一直隐忍着,然后暗中派出许多人手在查寻此人。
“杨兄,不易查吧。”
“是不易,也有一些线索,是北方人,三十岁左右,有些偏瘦,连续向韦坚送了四封信,送信时此人一定在长安城内,此人家世不会太普通,不然也听不到许多内部的消息。”
虽然长安是“国际大都市”,总体上唐朝人口流动性不强,且看为了让人不注意肖道梁去了泗州,李伸绕了多少弯子。
有了这么多线索,理论上是能将这个人找出来的。
李伸哑然一笑。
反正不管怎么查,也查不到他身上了。
不是北方人,年龄也不对,还有,他现在是脱下衣服看到肉,但穿上衣服不显肉,虽不能称为魁梧,也不能称为瘦。
“我懂了,李相公打算将此人找出来后,才会动手。”
“大约是吧。”
那更好啊,最好能找上三年五年,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不过时间拖得越久,对李伸越有利。
不过这得有一个前提,杨钊得继续升迁。
刑部郎中还不行,官职太小了。
李伸又拿出近三千缗钱贴。
“二世子,我不能要啊。”
“李相公让你去刑部任职,是让韦公难受的,但你一举一动,也受到了韦公的监视和关注,越是这时越要小心,不能贪拿受贿,还是收下先用着吧。据我估猜,也就是这一两年时间。”
“要不了一两年时间。”
李伸默想一下,额首道:“是啊,僵持下去,对右相终是不利的。”
“二世子,那人会不会继续出手?”
“不好说,不过我估猜,应当不会了,他既然从开始就未露面,说明一开始就未看好左相,两策之后,左相仍不得功,再出手,他自身就会有危险了。”
李伸想出手啊,他如何出手?天宝五年六年,这两年乃是唐朝最黑暗血腥的两年,然而因为他几封信,这一年除了杨玉环吃了姐姐的醋外,几乎风平浪静。至于朝堂上的争吵,那岂不是正常不过的事?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李林甫如何出手,李伸不知道了,不知道,李伸如何安排利用?
天渐渐冷了下来。
李伸未上门,杨三姐反找到了庶人府。
“二郎,妾身替你出了一口恶气。”
“怎讲?”李伸莫名其妙。
“妾身将你请的两个造纸匠人抓了起来。”
两个造纸匠有一个祖籍就是益州人氏。
新纸研发成功后,两人起了糊涂心思,偷偷地跑到益州,找到本家,联手造新纸。
偏巧因为李伸的提议,杨三姐也派了几名奴仆带着十几个工匠去益州造纸印书。
竹子沤烂得有好一段时间,其他材料也一样,如树皮、麻,沤烂的时间更长。
杨三姐府上的奴仆就听到益州居然还有一家在造新纸,那怎么可以呢,他们与益州官员勾联起来,将两个工匠,以及其中一名工匠的几个本家一起送到了大牢。
经过审问,益州官员才得知,两个工匠就是当初李伸请的工匠。
于是杨三姐上门报功劳了。
“三姐,他们跑就跑吧,还替我省了不少的薪酬。”李伸哭笑不得地说道。
而且益州官员做法也不对,为什么朝廷将新纸的工艺用邸报形式下达各州?这不是史上的竹纸,造纸技术到了宋朝,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竹纸直到元朝技术才成熟,元朝,404王朝,都懂的。
因此一直无多少人注意,等到注意时,已经普及开来。
猛地在唐朝出现,等于是一个飞跃式的进步。
但得有人造,造的人越多,纸价才会真正便宜下来,书价同样便宜下来了。
比如今年长安朝廷的作坊,造了许多新纸,都未卖,而是与几个大作坊联起手,开始印书。
不但纸价便宜。
原先是石版,现在想将石头变成一块块小石板是不可能的,石板不能变成小块,一块石板能印好几页十几页内容,印好后分别裁剪,加上麻纸厚,所以才有了蝴蝶装。
有了竹纸,有了活字和木版,能两面一起印刷,能变成线装书。字能变得更小,也就是一页能印更多的字。
因此书价大跌,一部史记只需一千多文钱,字数更多的汉书和后汉书不足三千文钱。
还是比较贵,可至少许多主户人家能买得起了。有的还未印好,有的全印了出来,李伸还抽空去买了不少本书回来。就是这个价格,李伸估猜还有许多利润空间。
当然了,朝廷铸母模,再铸活字,加上两年的研发,也投入了不少钱帛,若是将这些算进去,成本又不大好说了。
不过随着技术的普及,书价必然会进一步地下跌。
四川和浙江竹子多,成了后来的两大竹纸基地。
朝廷又专门拿出一套活字母模送到了益州。
没想到杨三姐开始成独食了。
你们不死,谁死?
“二郎,你不开心?”
“开心,”两个纸匠死活,李伸管不了了,他虚伪地向杨三姐表示了感谢。
腊月二十二是李伸的生日,今年他这个生日有些特殊,因为他正好满了二十虚岁。
李伸母亲替他束发,包幞巾,然后上香,几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等于举行了加冠礼。
然后到二十六,庶人府又迎来一件喜庆事。
李琮花了好一番心血,李伸拿出好几百缗钱,“里应外合”,终于替李俨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小娘子。
其父是一个小官,祖上乃是唐朝开国名将褒国公段志玄,能般配李俨了,李琮也感到很满意。
开心就好……李伸看了一下新娘子,有点小胖,在唐朝,只要胖的不厉害,反而符合主流的审美观。
婚礼同样的草草,但李琮夫妇以及李伸另一个弟弟李俅一起来了。
吃过饭,九月小声问:“二郎,出身真的重要?”
“重要个屁!自夏商以来,多少朝代起起落落,谁家祖上没遭过罪?谁家祖上未阔过?”
不提李唐皇室,那怕五姓七家,祖上也有蒙难之时。反过来说,那怕一个部曲,甚至六诏安南的一个奴仆,祖上都有过风光之时。
李俨是李伸的兄长,李琮是李伸的大伯父,名义上还是让李琮监养的,李琮重视,二娘娘王氏也重视,李伸没有任何资格劝阻,只好由着他们了。
李伸说法也有些草率,唐朝重般配门第,后来人也重般配,因为一成亲,两家人就是“亲家”,各种的往来,甚至有利益上的纠葛,般配了,矛盾就会少。然而李俨关在庶人府,有鬼的往来和利益上的纠葛?
“人才是最重要的。”李伸也未多说,李林甫生生被他压了一年,甚至更久,压的越久,未来越疯狂。
九月眼下几年最佳定位只能是一个小婢女,不然弄不好,会牵连到她娘家。
九月哪能想这么多,她听了很开心,第二天早上居然花了很长时间在化装,李伸感到好笑,隔着房门说道:“不准画八字眉,不准贴黄。”
但段家小娘子还行,虽有点胖,却是憨憨的性子。
别看现在庶人府情况渐渐好转,实际还是经不起折腾。
新年到了,李伸又与杨钊见了一次面。
“恭贺杨兄。”
杨钊又升迁了,成了侍御史和大理寺少卿。
“还要谢过二世子。”
杨钊拱手道,他升的快,不仅是他的脑子好使,杨氏姐妹的相助,李伸的指点和那些钱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右相什么时侯动手?”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