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还真没错。
安清韵多多少少有些心虚,手上的伤已经好全了,她往回抽了抽手,手腕却被那人紧紧攥着,抽不动。
这畜生。
安清韵皱眉瞪他:“我是贼?你这大晚上的躲躲藏藏,你又是什么人?”
“我当然是这城的主人。”那人拉着安清韵的手,举起来扬了扬。
啊这……
安清韵苦笑。
“你可知,我这落崎城,已经三年没入过贼了。”那人自顾自的说着,拉着安清韵一同走出了狭小的过道,说话时的语气漫不经心,语毕回过头来,对着安清韵勾唇笑了笑。
这时借着被枝桠筛下了零碎月影,安清韵能模糊看见男子如画般的面容。
眼前人身上是种温柔内敛的气质,充斥着鲜活明晰的少年气,也有着岁月沉淀出的厚重感。如此俊逸清朗,似乎生来就该吸风饮露,不问尘俗。
“刚才是我冒犯,向城主大人陪个不是。”
安清韵用力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半步,“既然您专门在这儿等我,我也不好意思再绕圈子了,玉还我,我当没来过这地方。”
“你这态度转变倒是挺快。”那人并无丝毫惊诧,笑着捻出张黑绸,“把眼蒙上,我带你去。”
安清韵没应,她感觉自己今天的所有行为都没来由的奇怪。
按理来说,明明知道护城河下有数百水兽,她没理由硬闯进城啊。
蒙眼也是再寻常不过的要求,可以说是灵界宗门的常规操作。
可她就是忽然间很抗拒。
好像她是受了谁的命令来着断魂崖探路一样,不打探清楚内幕就不行。
似乎是在不知不觉间被有心人操控了一般。
她不喜欢。
那人见她久久没有反应,向前跨出一步。抬手托着安清韵的后脑勺,将那黑色绸缎松松地系好了。
他的指腹穿过发丝附在皮肤上的感觉很奇妙,安清韵非但不反感,反而觉得那近距离的淡淡冷香让人心安。
“别多想。”那人淡淡道,将扇柄递到了安清韵手边,“跟着我走就行。”
安清韵轻轻握住扇柄,手上的触感冰凉,应该是玉扇或者某种特殊的骨扇。
城主就持着扇柄的另一端,步伐从容地拉着她缓步往前。
一路都是弯弯绕绕,越往里走,安清韵闻到的血腥味就越浓郁。
血腥味混合着火药味,呛人又刺鼻。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安清韵忍不住伸手将黑绸往上拉了拉,刚看到脚下青褐色的地砖,便又被那位城主攥住了手腕。
那人拉下安清韵的手,有些无奈道,“这里脏,你看了怕会犯恶心。”
安清韵没吭声,不情不愿的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却忽然感觉什么东西撞到了她的小腿上。
她脚下没设防,踉跄着差点向后摔倒。还是那人伸手搂住了她的肩,淡淡地对什么东西道了声“滚”。
立马便有十分沉重的步伐声变得越来越远,应该是某种巨兽仓皇逃走了。
安清韵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也许是因为被蒙住了眼,她的听觉才变得格外灵敏吧。
刚刚城主的轻喝跟幻觉一样,与清羽的声音隐隐重叠。
“你到底是谁?”
安清韵出声问道,声音有些克制不住的发颤。
半晌,头顶才响起那人干净淡漠,甚至是不带感情的声音。
他问,“你希望我是谁?”
安清韵不吭声。
那人轻轻笑了声,似乎是冷笑又似乎是自嘲,又过了良久,才无奈道:“我不是你的故人,我叫苏予安。”
“嗯。”安清韵淡淡应了声,“我叫安清韵。”
话刚说完,便听见那人清泉般的低笑。
“好,清韵。”
“你别这么叫我。”
那人又轻轻笑了笑,“到了,清韵。”
安清韵对这称呼不太习惯,但也没有再计较。只是第一时间要伸手将黑绸摘下来,可又一次被苏予安握住了手腕。
“先别摘。”苏予安淡声道,拉着安清韵往前走了两步。
安清韵能感到一股轻微的撕扯感,她应该是进了一层力量极其雄浑的结界。
一入结界,刺鼻的血腥味就通通消失不见了。
扑面而来的是清淡的药草香,耳边还环绕着极其古朴淡雅的筝乐。
苏予安依然拉着安清韵的手腕,将一块微微发热的玉石放到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