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马车“哒哒”的行驶着。坐在车里的我俩一如既往的一言不发。
我耳边回荡着刚刚赶来送我上车时哥哥的话:“睿王妃,就此一别。保重。”
这是什么意思?又是那种隐隐的不详之感。
而齐慕白此时依然闭目养神搬倚在那里,我的左肩上仿佛还有余温,刚刚他一把把我搂住,冲着哥哥:“有本王在,凌芷她自会安好。兄长费心了。”
心底也莫名的有了一秒的甜。或许,真的太久没有人试图护着我了。与子寒一起时,不少我护着他的情景。
“吁~~”秋瑟急拉马,马车也跟着晃动,可他好像没发觉一般,顷刻间倒在了我身上。
那双睫打了水珠,轻呼着气,离我,咫尺之近。我下意识的别过眼睛。
可他还是没有反应。我才意识到不对劲,伸手去碰了他的脸,这么热!这汗珠也碰了我一手。
我扶着他,外面也传来了声音:“车里坐着的?”说话的是个男音,音不高,沉沉的。
“睿王。”回话的是个男音,齐慕白的侍卫,风萧,使得一手弯月刀。但这家伙和秋瑟差不多,甚至比秋瑟还要冷一些,平日里就能听进去齐慕白和秋瑟的话。
我一直合算着他是不是喜欢秋瑟,要不那日给他做个媒?从齐慕白那拉过来一员大将?
随后帘子被拉开了,此时齐慕白正靠在我身上。那人看了一眼,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便放行了。
我很纳闷,萃南别院虽偏,可不在城外,这是要去哪?
这时,秋瑟神色紧张的进来,我才想起旁边不对劲的齐慕白。
我一副像打碎了邻家花瓶的小孩模样——“我我,我可不知道他就这样了,这,不是我弄的。”之后便把他推到秋瑟手里。
她没说话,随身掏出来一个小瓶,倒出了一颗白色的小药丸,给齐慕白服了下去。然后又推给了我。
“王爷可能是累到了,又动了伤口,王妃照看一下就好了。”意味深长的瞅了我一眼之后,便掀帘出去。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齐慕白,才想起文了一句:“我们这是要去哪?”
“归宁。驾~”风萧平时便不愿讲太多,总是几个字的往出蹦。
归宁,归宁?难道是?母亲?
那禅寺离得挺远,大概行驶了半个多时辰,风萧的一句“到了”。才让齐慕白从我已经麻了的胳膊上醒来。
揉揉头,晃晃脑的。
“王爷为何要带我来这。”
“嗯?难道你不想来?”这般清醒,怎么可能晕了一路。
我不再理他,便先下了马车。
最先入眼的便是那高高的楼梯,我并没有来过。看这样子,至少上百阶啦吧。
来的人不多,但香火兴旺着。你以为国公的女儿(儿子)是白住的吗?
庙宇正中央处挂着“梵禅寺”三字,门口有个小和尚在扫地,他见来客人便上来招呼着。
我看了齐慕白一眼,对着那小和尚说:“小师傅,我们夫妻二人是慕名而来的这寺,请问这寺中可有以为画画的极好的师傅?”
“画画?”那小和尚思索了一下,然后激动的看着我:“施主是说意空师傅吧!我一直觉得他的画太好看了,就是很少有人知晓。”
“我们只是偶然看了他画的一副秋鱼图,还烦小师傅引荐一下。”
“这,”那小和尚有些犹豫的看着自己的扫把。
“小师傅只需告诉我们住处便好,我们可自行寻找。”有时候我在想,齐慕白这家伙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小师傅不用担心,我们为了寻找这位师傅也走了好多寺庙,佛寺的一些规矩,还是懂得。不会扰了师傅们的。”
齐慕白这话说完,那小和尚才安心给我们指了地方。
“这位意空师傅?”齐慕白挑着眉问我。
我停下了脚步,看着齐慕白:“王爷,这里没人,今个就把话挑明了,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挥手让风萧,秋瑟下去,露出了坦然的笑容,这次,他终不隐藏了,眼神也不是那个闲情的样子了。
“王妃是想查出令尊的死因吧。”
“是。”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他知道的那么多,还差这一个吗。他若想阻止也不会带我来这寺庙了。
“那,”他缓缓走到我旁边,“就是交易。”
我抬头看着他那双凝毅的眸子:“八年前,先太子的逝世,你应该知晓一二吧。”
先太子?齐慕秋?那可是场大事件,但只听说当时太子发了疯了。之后就被废了,再之后,便逝世了:“听说过。但知道的不多。”
我迟一年入的仕,那件事又封锁的严,到我这,只有那么一点了。
“当年父皇封锁的严,你知道的也只是经过千人传过之后的。当年宫宴之上,皇兄便已经死了。”
我的瞳孔瞬间瞪大,听着他讲述着那件“不为多人知的事。”
原来当日太子发疯竟然要弑君,最后又自缢,临死前才清醒了一点。由于那天是太子的生辰,太子又死相极惨,皇帝怕伤了皇家颜面,才压了下来。连那日的好多大臣都被灭了口。有几个侥幸活了下来的,但都已退老还乡了。
“之后怎么处理的?”我问出了重点,他苦笑的说:“父皇说秘密让人调查,奈何我当时年纪小,才让三哥草草结案。”
“太子?”
“是,”他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他说大哥误食至幻之物,又找来了朝中一些大臣,说大哥平日里的野心。说那物勾起了他心底的欲望。”
“你怀疑太子?”我眯了眯眼,看着面容悲感的他。
“不是怀疑,是坚信。是恨。那日负责膳食的人都有了与兄长相同的症状,疯癫,口出狂言,三哥随即命人打杀。我偷偷找了仵作,所服之物是一样的。”那眸子转了转,反问我“你不怀疑他吗?”
怀疑吗?是的,我怀疑,怀疑他杀了爹爹。而哥哥在其中也是知晓些的,我还是不敢相信哥哥会这样做。
但是,十二年太长了,我现在已经不能确定那个人真的是我的兄长了。
还有初蕴的死,兄长与她从无交集,而从轻悦的转述。和当日的情形来看,那间屋子中,一定还有另一个人。苦茶的味道,我想想到的只有齐慕阳。初蕴一定是听到了什么被灭了口的。
最终,随着我的点头,他嘴角扬了上去。
“那么爱妃你说,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帮你是不是就在帮我呢?”
时间定格了一下,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他在,帮我?
躲开了他炙热的眼神,我攥紧了拳头:“我也只是猜测,若真是他,我一定不会放了他,们。”当然,如果真的和我想的一样,那哥哥便不再是哥哥了。
“我会帮你。”他的这句声音很小,但我入了耳,进了心。
之后,他便转而一笑,聊着刚刚的话题:“好了,你先和我说说,那擅画的意空师傅把。”
“哥哥被送入寺庙后,我在府内会照着他的样子打扮,每次寺庙中都会送来他的画,那画工,甚是精湛。”
“嗯,所以你便想着顺藤摸瓜,此时直接问你的母亲住处,反而打草惊蛇。”
果然。与这样的人交谈,是不需费心力的,我点了点头:“是的。”
“那,快走吧。”说罢,已经朝着刚刚的方向走了起来。
嗯?这就结束了?我还以为要像当日秋瑟一样发誓呢。我跟上了他,继续走着。
不远处。一片淡红色。那小和尚说,看到一片海棠树的便是他的院子。看来,我们到了。海棠花期很长,但院子里也落满了谈红色的花瓣,一位老和尚正在清扫着。
“打扰了,请问您可是意空师傅?”
“阿弥陀佛,”那人闻声转过身来“贫僧正是,敢问施主…”看到我的样貌,话语突然挺住,那眼神里,似乎还有一些震惊,甚至,还有恐惧。
震惊是真实的,恐惧,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施,施主有何事?”这怎么还结巴上了。
“意空师傅,我们,”
“我们可不可以进屋聊聊呢。”齐慕白上前一步,笑吟吟的问着。
很快,我们就备“请”到了屋内,我不知道这人究竟知道多少,就在那与他闲谈着,慢慢聊入正题。
而齐慕白从进屋开始,一直观赏着他这一屋子的画。我与那意空师傅交谈着,那师傅的目光却好似也不在我这。
转了几圈,齐慕白才坐了下来,取出一把紫骨折扇,插了一句话
“传闻当年东宫画师金先生的醉虾图惊艳于世,如今看了师傅这画,怕是也不过于此吧。”
我很不解。他很喜欢画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兴趣。
而一旁的意空答道:“小僧平日里乱涂鸦的罢了,怎敢于金先生相比。”
“哦,也是,不知先生出家之前居何处?”
嗯?这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吗?我有些不解的看着齐慕白。说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
借着只见他折扇一甩,挥着说道:“我瞧意空师傅画技甚合我意,而我这把紫骨扇前面还未铺彩,不知师傅能否帮在下涂上三两笔。”
“之前一直居住在乡野。公子若喜,就把折扇留下便好。贫僧定竭尽全力。”
“奥,乡野…”齐慕白若有所思的合上折扇,轻放在桌子上:“那就麻烦师傅了。”之后带着我离开了。
我则是一脸茫然的被他拽了出去:“我还没有问呢!”虽然我知道他可能事出有因,可这样被雾笼罩时间长了,总会生出烦闷。
这时,之前被支开的秋瑟和风萧赶了过来,齐慕白冲着他们点了点头,对我说道:“他不会说的,还要我们自己找。”
我才恍然大悟:“你刚刚是让他们……”
“是,看来,结果很好。”我就很奇怪,他们两个平时也是一副这样么表情,怎么看出来是好消息的?
那两人一翻解释,我才知道母亲根本不在庙中,而很有可能是在山后的木峦峰中。
“听说那里,有兵卫看护,领头的,是张从谦。”
张从谦,好耳熟,这人好像是子寒部下。为人也算正直,只认军令,不认人。不过子寒的话,还是听的进七八分的,怎么,来守庙了。
“看来今日,是见不到岳母大人了。”齐慕白装模作样的哀叹了一句,其实此言也甚合我意的。
连我是公孙凌云的时候,我也不觉得我能在张从谦那里得到破例。
下山之时,他却改了主意,贴在我脸边询问道:“从这再走二十里,有个索佳镇,听说那的夜景尚可,不如,爱妃赔我去看一看可好?”
“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