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秀宁分别后，苏长御便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返回了镇西将军府。

长乐公主已经被送回府内了。

但是她白天那一番震鼓后，便脱力昏迷了过去。

“侯爷。”

见到苏长御回来，房内的贴身侍女连忙行礼道，眼神有些畏惧。

苏长御刚刚从战场回来，身带血的甲胄都还没有换下，浑身的杀气更是无比惊人。

寻常人哪里能不害怕？

苏长御看了一眼床躺着的长乐公主，想要过去但又停下了。

因为他现在满身血污，不好接触。

“公主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苏长御直接向贴身侍女询问道。

后者连忙回答道：“回禀侯爷，御医已经来诊断过了，说公主殿下只是脱力昏迷，无大碍的。”

“休息一日，明天就能醒过来。”

苏长御闻言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一个女子去擂虎皮战鼓，没有震伤肺腑就已经是奇迹了，昏迷更是正常不过。

望着长乐公主昏迷中却依旧显得动人的容颜，苏长御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李秀宁。

“她会恨死我吧？”

苏长御心中一叹，清逸俊美的脸庞头一次浮现疲倦之色。

他终究还是负了李秀宁。

贴身侍女在一旁看着苏长御的神色，不敢多言。

但是身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苏长御在想其他的女人。

苏长御回到府中后没多久，下人便过来禀报，说李世民来了。

听到下人的禀报后，苏长御眼中厉色隐现，随后重归平静。

他跟着下人来到了客堂，李世民正带着秉笔太监在那里等待着。

“参见......”

见到李世民，苏长御就要客套一下。

但是李世民却一把扶住了他，神色诚恳道：“你是这次解救长安城的大功臣，无需多礼。”

“谢陛下。”

苏长御没有坚持，站直了身子后说道：“臣刚刚回府，还未来得及换下战甲。”

“仪态有失，请陛下见谅。”

李世民闻言哈哈大笑道：“这算得了什么？这才是我大唐男儿的本色！”

又称赞了苏长御几句，然后便让他一起落座。

“丽质的情况怎么样了？御医虽说她没事，但朕还是有些挂念，就亲自过来了。”

李世民询问道，神色似是关切。

“陛下放心，公主无事。”

苏长御的回答言简意赅，他看出来了李世民根本不是因为长乐公主来的。

“那就好。”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神色有些唏嘘。

“今日她去亲手擂鼓，真是让朕吓了一跳。”

“她这么倔强的性子不随朕，也不随皇后，倒是有些像平阳。”

“话说回来，你与平阳也有很多年没见了吧？朕记得你们曾经关系很好。”

李世民似是不在意地问道。

苏长御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说道：“确实很多年没见了，平阳公主还是那般巾帼不让须眉，令人吃惊。”

李世民神色微动，刚想说话却又被苏长御抢先了。

“陛下，如今玄甲军已至，长安城可无忧了。”

“臣打算明日便带领大军返回西域。”

苏长御正色看向了李世民。

现在这种情况，想要造反已经是完全不可能了，八万多的镇西军不可能从玄甲军手中攻下长安。

如果继续留在长安，他手中的兵权或许都保留不住。

为今之计，唯有返回西域，再行大事。

苏长御话音落下，李世民神色微僵。

随后他干笑道：“这......这才刚刚大战结束，庆功宴都还没吃，子霄为何这么急着离开？”

“而且大军肯定也非常疲惫了，不如……”

李世民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多谢陛下担心，但西域刚刚一统没多久，臣若是久离不返，恐生乱象。”

苏长御神色严肃道。

“.........”

李世民为之哑然，因为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苏长御。

这时他忽然灵光一闪，收敛笑容看向了苏长御：“你现在离开，丽质怎么办？”

“你们刚刚成婚才多久，这就要离开么，你又于心何忍？”

苏长御眼帘低垂道：“臣会带公主一并返回西域。”

李世民似乎猜到了苏长御的回答。

因此他断然摇头，神色冷漠道：“不可能，丽质乃朕最疼爱的女儿，怎么能随你去西域那等艰苦卓绝的地方？”

“子霄，你现在已经功成名就，不若好好留在长安陪着丽质、纵享荣华。”

“至于西域那边朕会派其他人去镇守，你不必忧心。”

李世民言辞恳切，看向苏长御的目光也十分真挚。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他就是想让苏长御主动放弃兵权，做一个闲散驸马侯爷。

苏长御却像是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一般，摇头说道：“多谢陛下好意，但西域缺不了臣，无臣镇守，西域必乱。”

这句话倒是真正的实话。

西域三十六国，服的是镇西大将军，换做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你当真要一意孤行？”

李世民目光渐冷，紧紧盯着苏长御。

简单的一句话却带着别样的意味，一语双关。

“请陛下见谅。”

苏长御微微颔首，意思不言而喻。

李世民盯着他看了许久，随后直接起身，只扔下冷冷的一句话：“希望你不会后悔。”

说罢，拂袖离去。

从始至终都没有去探望过长乐公主。

客堂内的灯光渐暗，苏长御的面容被头盔的阴影所笼罩，模糊不清。

“太虚伪了啊，李二......”

寂静之中，唯有一道似是嘲笑似是呢喃的声音响起。

.........

从镇西将军府离开后李世民一路返回了皇宫。

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随侍的秉笔太监都噤若寒蝉，不敢多发一言。

苏长御的回答，让李世民极为愤怒。

玄甲军到来，他本想趁这个机会让苏长御放弃兵权。

但是苏长御却根本没有放权的意思，而且还要返回西域！

一想到这里，他就想下令让玄甲军立刻去踏平镇西军营，永除后患！

不过他却不敢这么做。

突厥大军刚刚离开没多久，现在玄甲军若是和镇西军内讧，对方很有可能再次杀回来！

而且在见识到镇西军的战斗力后他清楚明白了一件事。

即便是现在疲惫不堪的镇西军，互拼依旧能让玄甲军损失惨重！

因此哪怕心中再如何不甘心，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长御离开，放虎归山......

但李世民不知道的是。

他这一次的犹豫便注定了他日后的灭亡。

命运，就是这般喜欢捉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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