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范琪君有联系的不是别人,正是宜妃和五皇子。
他们母子二人很早之前就与范琪君勾搭了,原本有许家作为靠山,母家势力雄厚的五皇子其实没有必要贪图范琪君手那些微不足道的人手。
毕竟要他去跟范琪君一个小小的乡野村夫打交道,是在拉低他的身份。
可范琪君的段位,比五皇子可高多了。
他不过是一句话,就让五皇子倒向了他。
“常听闻五皇子殿下与外家关系亲昵,许大公子说什么殿下都会采纳。五殿下可真是心胸宽广,我等凡夫俗子都不能做到您这样的境界。”范琪君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眼神十分诚恳。
但姬珙虽然没什么文治武功的脑子,但得益于他的成长过程,对这种暗地里讽刺他的话十分敏感。
他一听就听出来,范琪君这是在嘲讽他呢。
毕竟他从小就听过无数像范琪君一样的人,嘴说着五皇子如何如何好,实际是在明褒暗贬。
这句话翻译过来真正的意思,不过是在说他身为皇子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吃的死死的。
许沐说往东他不敢往西,换做是一般有血性的男子都忍不了这样的事,可他姬珙身为王子皇孙竟然忍下来了,可真是个孬种。
姬珙霎时气的脸红脖子粗。
“你说什么!你竟然对我如此不敬?你知不知道我一声令下就可取你全家项人头!”
这句话好像戳到了范琪君的痛点,他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不像刚才那般游刃有余。
他再开口的时候,嗓音都透露出了一种无机质的感觉:“草民说的什么,殿下如此聪慧想必应该是明白的,我便也不跟殿下绕弯子了。殿下就真的甘心一直被许家把控吗?”
姬珙想呵斥他不要试图挑拨自己跟许家的关系,许大人是他亲舅舅,许沐又是他的表哥,更别说他跟许沛关系极为亲近。
他才不会当呢!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姬珙想起自己身为皇子,却经常被许沐的一个眼神吓到不敢升起任何反驳他的念头。舅舅许大人更是经常在听说太子做了什么事情之后,用惋惜、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在说怎么同样是宏正帝的子嗣,他就事事比不过太子呢?
许家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自卑。
在姬珙的内心深处,他又何尝不是想要将冒犯他、打压他的尊严的许家,给狠狠地料理一番?
可是他不行,想要抢那个位置,他就必须有支持者。
太子是正统,背后有宏正帝和其外家支持,原本他就已经落了下风,若是再与许家反目,那失去许家助力的他将彻底失去与太子一搏的权利。
但倘若这个时候,又另一股势力愿意帮他呢?
“草民不过一介布衣,没有什么高贵的出身,未来的荣华富贵全都要仰仗殿下的恩赏。”
范琪君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草民手下的人也不少,其实投奔哪一方都不是问题。但世间最大的功劳莫过于从龙之功,这从龙之功又要看出力多少。殿下想,若是我带着这些人投奔太子,太子手下能人众多,且原本就是既定的储君,我去了也捞不多少功劳。”
“可殿下若是愿意收我,我却是能立刻就能解殿下燃眉之急,这可是不小的功劳,必定能在殿下面前留下姓名。”
“二者相比,孰轻孰重?孰优孰劣?一般人会选哪个,殿下想必也是想的明白的吧?”
是,姬珙的确能够想的明白。
范琪君说的很有道理,投奔他比投奔太子能得到的利益对于范琪君来说会更大,如果他确实如他自己所说是一个赌徒,姬珙是相信他是真心投靠自己的。
可问题就在于,范琪君究竟是不是这样一个人呢?
看后来的发展就知道了,姬珙信了,他选择赌一把,接受范琪君的投靠。
这也就是为什么,范琪君的人手,会迅速的在安阳城铺开。
里面少不了五皇子和宜妃的暗中帮忙。
甚至许家也迫于五皇子的关系,给范琪君开了不少后门。
许家的确如范琪君所说,对五皇子这个人不太满意,但愚蠢的君主对臣下来说,却也不算是坏事。
位极人臣与位极人臣亦是有所差别的,譬如商鞅与曹操,一个虽一人之下万人之,但皇帝一道诏令便被车裂而亡,令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三国之内只记曹孟德不见汉献帝。
如果让许家选,他们势必是想做第二个的。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五皇子要先顺利登皇位。
如果五皇子没有继位,那现在所有一切打算皆为空想,没有意义的。
于是许家在拗不过五皇子的情况下,竟是忍气吞声,帮着五皇子去助范琪君一臂之力。
此时的他们还没有发现,自己竟然成为了那个诸侯。
真正挟五皇子以令诸侯的,竟然成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范琪君。
等到后来五皇子与他们渐渐产生隔阂,渐行渐远不复往日亲昵之后,许家这才惊觉,自己竟然是被范琪君摆了一道。
原本还是初来乍到的范琪君,竟然借着他们的势力,让自己深深扎根进了安阳城这片土壤之中,然后用这份势力来对抗他们,撬走他们的利益蛋糕。
甚至借此,让五皇子变得更加依赖他而远离许家。
“好你个范琪君。”许大人念到范琪君名字的时候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许沐想到范琪君亦是心中不悦,他被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狠狠坑了一把,自小便是天之骄子的他自然是不服的。
“没想到啊。当初他假借范家遗孤的身份,跟着旬懿那个老匹夫回京,我还道旬懿真是老眼昏花了被他骗的团团转。呵,现下可好,我竟成了五十步笑百步,自己也被范琪君这厮摆了一道。”许大人气的不行。
“父亲息怒。”许沐说,“眼下,当务之急怕是要想办法遏制范琪君了,不然再这样下去,哪怕是五皇子大业成了,恐怕也不能光耀我们许家的门楣了。”
还有一点许沐没有说出来,他总觉得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五皇子连大业都成不了,他们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安排,最后可能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但他怕说出来刺激到他爹。
自从许沛被斩首之后,许大人就苍老了不少。
许沛是家中幼子,又是老来子,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心尖子,这心尖子被处斩了,还是自己亲手推出去的,许大人的心里有多复杂悲痛,许沐这个做儿子都有数。
现在唯一支撑他的,就是助五皇子登基,光耀许家门楣这件事了。
若是连这个都出了问题,许沐怕他爹受不住这个刺激,丢了精气神之后便一命呜呼了。
“是、是!我儿说的没错,当务之急得先治住这个范琪君。”许大人想了片刻,“去,派人从咱们给范琪君扫的尾开始查,我要知道他的人铺到了什么地步。”
.
许家的人忙着给范琪君下绊子,范琪君则忙着给人下毒。
被下毒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蓟国公。
旬玙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不过就是出了一趟家门罢了,蓟国公竟然就能在家里被人下毒。
下度之人被当场抓获,不是别人,就是姜夫人。
原本前几日凉州那边终于有好消息传来,谢灵均与剿匪将军在经过艰难的搏斗之后,终于从平坡寨马匪的手,把戎狄王子给捞回来了。
此外他们还成功将马匪头领截获。
至此凉州最大的马匪已被彻底剿灭,剩下的那些都闻风丧胆,胆小的都已就地解散,生怕军队前来灭杀他们。
剿匪将军正带人四处收尾,意图将凉州的马匪彻底的消灭。
谢灵均这事已经带着戎狄王子一行,还有平坡寨的马匪头领一同回京,准备先行复命。
他原本身的赈灾一事,在邓大人的协助之下,完成的也非常漂亮。
于情于理,他也都应该回京了。
安阳城这边反贼的事也有了眉目,宏正帝的手下能力卓绝,顺藤摸瓜摸出了一大批混在城中装作平民百姓、娼妓龟公的反贼同党。
这些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府尹带人直接找门,全部收押进了刑狱大牢。
范琪君一夜之间损失惨重。
他都不知道宏正帝是怎么能够知道他这么多暗桩的。
范琪君相信自己布暗桩的能力,也相信自己手下的小心谨慎,所以他觉得这必定是有人在背地里弄他,这个人必定还是跟他同样支持五皇子的,不然不可能知道那么多内线。
果然,他派人一查,发现许家在这次事情中的手笔。
“好啊,好你个许家。”范琪君将手中的情报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在了地,“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天真!”
范琪君面无表情地盯着屋外,像是在对许家父子说一样:“宏正帝死的那天,你们就尽人臣本分,陪他一起吧。”
对于范琪君来说,眼下的情况可谓是祸不单行。
“确定凉州那边,冯开已经被抓了吗?”范琪君问道。
属下点头:“是,最后收到的情报是平坡寨在被攻破之前,冯开紧急放出的消息。用的是咱们的暗码,旁人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学会的。算算消息是他三日前传出的,大意是说谢灵均救走了占堆达瓦,即将攻破平坡寨。”
“三日……”范琪君粗略算了下,“跟安阳接到捷报的时候差不多。”
“凉州距安阳千里之远,他们一路还要带着占堆达瓦那个拖后腿的东西,哪怕急着押解冯开回京也势必走不快,这其中的时间差距是咱们眼下唯一的机会了。”范琪君沉思片刻说道。
“让姜氏动手。”范琪君下了决定,“再不下手,等占堆达瓦进安阳,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范琪君在与异族结盟的时候,占堆达瓦见过他,也见过当时在他手下做副将的属下。
冯开与他倒是从未见过,所以此刻范琪君暂且还不需要担心自己的身份败露。
可若是让占堆达瓦入京,他必定会认出自己。戎狄意与大安结盟,本来他们的筹码还不够,可若是占堆达瓦能拿那个假冒怀王后人,“欺骗”戎狄出兵的罪魁祸首作为诚意呢?
宏正帝如此还能不再认真考虑和盟之事吗?
是的没错,那个在山河城发动战争,以怀王后人之名,要求异族助他夺回自己应有身份的人,还是范琪君。
他不能让面这个情况发生,所以他只能先下手为强。
想要逼宫,就必须要解决宏正帝身边的守卫。
暗中的护卫范琪君找不到动不了,那就只能从明面下手,宏正帝明面身边的守卫一向是由蓟国公负责的。
所以想要削弱宏正帝身边的守备,就得先解决蓟国公。
为了这个,范琪君早早地就开始布局。
直到此刻,他的棋子才一步步开始下在自己该有的位置。
旬玙是怎么也没想到,明明一切都在往好了发展了,就连蓟国公都因为反贼之事有了眉目开始慢慢回家歇息了。
她只不过是因为听说贺子奚突然出了些事,出门了一趟,回来竟然什么都变了。
姜夫人给蓟国公下毒后癔症加重,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的根本控制不住。
蓟国公面色铁青的倒在床,太医正在给他紧急放毒。
旬楠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罕见的流了眼泪,又害怕又迷茫地叫她:“二姐,你怎么才回来。”
眼前的一切慌乱的不成样子,旬玙在那一刻清晰的感觉到,事情还没有完,最大的风雨马就要来临了。
若是不做好准备,他们所有人都有可能在这场风雨中,被那场滔天巨浪给彻底打翻。
她盯着太医给蓟国公诊治,见太医放下了蓟国公的手,才连忙前问道:“陆太医,我爹情况怎么样了?”
陆太医摇摇头:“不好说,虽然依靠放血排出了一部分的毒,但此毒阴损,是由多种剧毒配比而成,老臣得看到原物才能知道该按什么比例配置解药。”
喜欢我娘惯坏我后,把我嫁给了她仇人(.)我娘惯坏我后,把我嫁给了她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