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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正帝沉默良久,有一点被旬玙说中了,大安不需要再有一个怀王后人了。

的确当年宏正帝受怀王照顾良多,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可以回到年少时的日子。可宏正帝却也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少年了,他做了几十年的皇帝,权利一旦握到了手里,就再也放不开了。

“……往后,多进宫,看看太后。”宏正帝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旬玙明白了他的意思:“臣女明白,谢陛下隆恩。”

她又一次深深叩拜下去:“臣女告退。”

蓟国公刚刚解毒,身体还没大好,旬玙搀扶着蓟国公,父女俩一起走出门去。

太子看着他们俩的背影,问宏正帝:“父皇……”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吗?

宏正帝抬起手制止太子:“随她去吧。”

既然是旬玙自己的意愿,那遂了她也无妨,看在怀王的份上,宏正帝是愿意让旬玙在自己的庇护下肆意活着的。

旬玙跟蓟国公走出了殿门,谢灵均正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两人目光相接对视了一会儿,旬玙率先转开眼神:“走吧。”

谢灵均默默地走到蓟国公的另一边,跟旬玙两个人一起,带着蓟国公离开了这里。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蓟国公闭目养神,旬玙则靠在车窗望着马车外向后移去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蓟国公突然开口:“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旬玙没有转头,还是看着窗外:“没什么好问的,从前发生了什么,我问了它也不会改变。”

“那往后呢。”

“往后啊……”旬玙停顿了一会儿,“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旬玙转过来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蓟国公,笑的仿佛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爹爹会不要我了吗?”

蓟国公眼睛有些湿润:“爹爹永远不会不要玙儿。”

“那玙儿,也想永远做爹爹的女儿。”

“好,那咱们,就做一辈子的父女。”

谢灵均骑着马跟着车边听着里面的动静,脸上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旬楠站在蓟国公府的门口,懵懵的,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当他还在奔溃的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把家里的虎符藏起来,不被姚太监发现的时候,旬梁却突然回来了。

“大、大哥?”旬楠震惊地叫了一声。

他大哥不是去俞家了?按道理现在应该刚到那边吧,怎么就突然出现在家里了?

“嗯。”旬梁没有停留,他径直走向了蓟国公的书房,未多时又走了出来,旬楠眼尖的发现,他手里拿的是入宫的令牌。

和姚太监一直想要的,虎符。

“大哥!你、你怎么能把这个拿出来呢!”旬楠着急叫道。

旬梁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只是对他说:“保护好自己,照顾好家里。”然后就又出门离开了。

旬楠跟着他走出门,才发现家门口竟然停留了一大群身着盔甲,手持兵刃的士兵。

哪里来的军队?无诏带兵入京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旬梁疯了吗?!

旬梁翻身上马,临走之前又对着满脸震惊不敢置信的旬楠多说了一句话:“守好家里,等我们回来。”

旬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相信旬梁不会害他,于是他就关上家里的大门,一直守在门后。

不一会儿,宫里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蓟国公离皇城不远,将动静听了个大概。

旬楠闭着眼睛默念起了心经,旬玙拜佛这些年连带着旬楠都耳濡目染背会了心经。

但佛祖这时候也不管用了,心经没能让旬楠有一丝丝的安心,他的心一直在震颤狂跳。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被人敲响,旬楠被这敲门声吓得一激灵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使了个眼神给门房,门房战战兢兢、抖着嗓子问:“谁、谁啊!”

门口传来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很明显是宫里来的:“奉陛下之命,特来告知三公子,府上国公爷与大公子二小姐救驾有功,稍晚些待宫中事了便会归家,请三公子不必担心。”

旬楠云里雾里地听着太监给他报平安,自始至终他都没敢开门,那太监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隔着大门跟他说完了这个消息就自顾自告辞了。

他好像,真的只是来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旬楠想。

再然后,他就在家门口,等来了一辆马车和马车旁边的谢灵均。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从后头搬来车凳,一个人影先从车上走了下来。

!!!

“二姐!”旬楠两步就跨过台阶冲了过来。

他站在旬玙面前上下看着她:“你没事吧?这两天在宫里,宜妃他们那些人没有为难你吧?”他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

旬玙笑着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几天不见,旬楠看着成熟了不少,连身高都蹿高了一大截。

“我没事,你先缓缓,车里还有人呢。”旬玙说。

“还有人?”旬楠疑惑问道,“还有谁?”

难道……

车帘再次被撩起,蓟国公弯腰从车里出来。

!!!!

“爹!真的是你!你没事了吗,毒解了吗?”旬楠又是一通发问。

蓟国公被小儿子问的头疼,想让他先别说话了,就见旬楠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他带了些委屈、愧疚:“……母亲……我没能救她。”

听到姜夫人,蓟国公原本想说的话没有说出来,连一边的旬玙也静默了。

“哎……”蓟国公叹息一声,“不管你的事。”他拍拍旬楠的肩,想想又摸摸他的脑袋,“走吧,先回去,为父这几日着实有些累了。”

旬楠连忙扶着他一同进了屋,走到一半发现旬玙没有跟上来,想回头叫她,却被蓟国公止住,就见他爹摇了摇头:“我们先回去。”

旬楠想,或许是旬玙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吧。

看着旬楠跟蓟国公慢慢消失在前院的背影,旬玙这才转身对一直等在一旁没有出声的谢灵均说:“走吧,我们去旁边说。”

谢灵均跟着她走到旁边无人的小路上,看着这个地点,谢灵均就知道旬玙没想跟他多说。

但他不知道这个不想多说是好还是坏。

旬玙看了谢灵均好一会儿,看的谢灵均开始有些不自在,她才先开了口:“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灵均会意:“你遇袭那次,有了猜测。后来陛下派我去凉州,我到那儿发现早有一位内监已经在那儿等着我了,他跟我交代了一些事,我便确定了。”

“嗯。”

谢灵均又等了一会儿,发现旬玙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了:“你……没有别的要说了吗?”他略带迟疑地问道。

旬玙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的腰,谢灵均没想到她会有这个反应,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谢灵均的身形已经堪堪长成,旬玙的小脸刚好到他胸口,她把脸埋在谢灵均的胸口闷闷地说了一句:“欢迎回来,我有点想你了。”

古人到底还是含蓄,架不住旬玙的直球。认识这么多年,谢灵均接受过旬玙的毒舌攻击,但还真的没有碰见过她如此直白的撒娇。

对于谢灵均这种古代人来说,旬玙的这句“想你了”已经堪称告白了。

谢灵均傻愣愣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伸手,慢慢围住旬玙,但是手还是不敢抱上去,只是虚虚地圈住她。

“嗯……我也想你了。”

“以前的事,就算了。以后的事,我也不要求你都要告诉我。”旬玙说,“我就一个要求,别让我操心就行。我就想负责在家貌美如花,你能做到吗?”

旬玙了解谢灵均的性格和处事,她知道谢灵均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许多事情他是不可能违背自己的职业道德对她和盘托出的。

当然,旬玙也不是那种控制欲或者好奇心有多强烈的人,她一向非常尊重别人的职业道德。对谢灵均他们那些朝堂上的弯弯绕绕、消息内情也没有想知道的欲望。

尤其是经过这一遭,她现在只想做个咸鱼。

谢灵均闻言点点头:“嗯,可以的。”

“你家是不是有条规矩,男儿年满二十五无后才能纳妾?”

“对。”

“那我要是说你一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哪怕我生不出孩子你也不可以纳妾,你能做到吗?”

“嗯,我能的。”

“那你别骗我哦。其他事情你可以瞒着我,但是这件事情你答应我了,就不能骗我哦。”

“不骗你,我答应了,就不会骗你。”

“那我相信了。”旬玙想,就这样吧,活了那么久,总得有相信的事情,那就选这一件吧。

毕竟,她好像真的,喜欢上谢灵均了。

几日后,宏正帝下圣旨昭告天下,将五皇子贬为庶人,终身囚禁于府,无令不得踏出一步。宜妃废去妃位,许家削去官职,因谋反判斩立决。

而蓟国公府挂起了白幡,办起了姜夫人的丧事。

府上对外宣称,反贼为谋害宏正帝,向府中下毒,蓟国公身体好撑到太医配出了解药,而姜夫人身体娇弱没撑过去,最终中毒身亡。

这算是宏正帝对蓟国公的补偿,保了姜夫人的名声,也让蓟国公府不会牵扯进谋反这件事。

更有蓟国公、旬梁配合他演戏这件事,宏正帝称旬家救驾护卫有功,赏了一大堆东西。

旬玙也被他用这个借口,加封了爵位,成了郡主,特赐随时出入宫闱的荣耀。

旬玙明白,宏正帝在用这种方式,将他认为的本该属于旬玙的地位还给她。旬玙没有拒绝,平静地接了这道旨意。

然后找了一天,进宫拜见了太后。

皇后也是经过此一遭,才终于明白当初她想要让旬玙做太子妃的时候,姜夫人为何那么大反应,而太子又为何突然拒绝。

“你是那日才知晓的吗?”皇后好奇地问。

太子点点头:“那日父皇身边的大太监突然来找我,说父皇要见我,我去了,父皇才告诉了我这件事。原先只是想避免我跟堂妹结亲,后来也是希望我能继续护着她,保她一生平安。”

皇后拍拍胸脯,十分庆幸的样子:“还好还好,差一点就出大乱子了。”

堂兄妹成亲,这可是到哪儿都说不过去的乱伦大祸。

想想后来选中的贺子奚,皇后不由得对这位未来儿媳更加喜欢了几分。

贺子奚尚且不知道自己的皇后婆婆脑子里想了什么,她此时正坐在旬玙的对面,关切地问她:“你没事了吧?旬楠那日来找我,可把我吓了一跳,我去求父亲,却被父亲关在了家里。急的我几日没睡好。”

旬玙摇摇头,安抚她:“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贺子奚仔仔细细看了她一圈,确定的确没什么受伤的地方,才放下心来。

“至于发生了什么……”旬玙有些为难。贺子奚便道:“发生了什么你也不必同我说,我不想知道,我只要知道你没事,就好了。”

从贺父的行为,贺子奚就明白了,这件事情远不是她甚至她父亲所能参与的。她被选上太子妃后,皇后教导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不要管不该她管的。

闭上眼睛关上耳朵这件事,贺子奚已经很熟练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就转而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李芳菲在事情发生之前,被她母亲带去了外祖家住了好一段时间,用的借口还是让她避避之前那件事的风头。

等她回来的时候,安阳城的情况都让她懵了好一阵子:“怎么回事?五皇子怎么被圈了?宜妃和许家怎么回事儿啊?还有住你家那个范琪君,他怎么也不见了?我就出去这些点时日,怎么发生这么多事儿啊?”

旬玙也不嫌她叽叽喳喳的吵得慌,挑着能说的跟她说了,换的李芳菲时不时震惊地惊叹声。

旬楠又老老实实地回了国子监读书,只不过经此一遭,比起同窗来他变得出彩许多,这让之前对他一直不太满意地未来岳丈倒是看他越发顺眼了。

旬梁则在事情结束之后出发去往俞家,这次是真的去商量他婚事延迟的事情,而非借口杀个回马枪,估摸着没个把月是回不来的。

旬玙晒着窗外的阳光,微眯着眼。秋天要来了,微凉的秋风配上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委实舒服。

“玙儿。”楼下有人叫她。

旬玙睁眼往下看,谢灵均骑着匹马,在茶楼底下仰头看她,少年的脸上尽是意气风发。

“走吧,带你去放纸鸢。”

坐在旬玙对面之前还在一直问个不停的李芳菲此时住了口,用一种揶揄地眼神看着旬玙:“去吧去吧,我就不耽误你们放纸鸢啦”

旬玙没好气地翻她一个白眼,但是身体却很老实地站了起来:“我走啦。”

“玩得开心呀”李芳菲朝她挥挥手。

旬玙下楼朝谢灵均走去,阳光正好,所有都已雨过天晴,而她,也在这个时代,找到了将来会同自己一起走下去的人。

又是一年秋已到,明年会是个好时节吧。

全文完

我娘惯坏我后,把我嫁给了她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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