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安毫不畏惧的看着叶清晟。
叶清晟在他的眸子里没有看见分毫的欣喜,惊诧,有的只是无尽的平和。
叶言安启唇,如碎玉的声音响起:
“臣没想过,也不想去想。臣只想同嘉惠郡主在一起,和美一生。”
说罢叶言安跪在地上:“臣请旨,求父皇赐婚于我和嘉惠郡主,若了此夙愿,臣定当恪守本分,做个纯臣,忠君爱国。”
没想到叶言安一席话下来,叶清晟的脸色反而越发的冷峻。
“一生一世一双人?”
“愿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舍弃一切,做个布衣也愿?”
这话时,叶清晟的声音低低的,似是从喉咙里扯出来的。
“愿。”
“当真?”
“若违此誓,今生不得善终,来世为豕为犬。”说罢,叶言安俯首又是一拜“求父皇成全。”
叶清晟的面色有些缓和,长长的舒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道:
“你们倒是心意相通,所求都一样。”说罢叹了口气,道:“罢了,不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叶清晟看着跪着的叶言安,露出了笑容:“别跪着了,起来吧。”然后抱上来一个檀木匣子,对叶言安招了招手:“来,上来。”
叶言安顿了顿神,父皇这样的动作姿态,只有在他幼时才见过。
“这是?”
“现下的形式你也看到了,不知道还会生出什么变数。既然决定要在一起,那就安安稳稳的。等她回来,大婚过后你们就走。这是朕早年游历各国在浮祁国买的地契和田契,”叶清晟无视叶言安疑惑的眼神,眼神平和甚至带着点点笑意,可莫名的叫人感到心酸“不多,却也够你们安一份家的了。”
“浮祁国虽说地处边陲,但少受战乱又民风淳朴,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你们好好过。”
替他也好好活一次。
叶清晟捏着地契的手微微颤抖,眼眶微红。
叶言安接过匣子,却又跪在地上:“请父皇恕罪,臣请旨能否拖延一二再离国?”
“为什么?”
“臣放心不下母后皇兄。”
叶清晟定定的看着叶言安,倏然,他叹了口气瞬间好像苍老了十几岁。
“朕对不住你母后,”他的眼神里多了些无可奈何“罢了,本想求个稳的。既然你意如此,便等大局定后再做商讨吧。”
“臣多谢父皇。”
叶言安行礼离去,走到大门时。
“别负了她”
叶言安侧眸看去,叶清晟就那么靠在龙椅上,面上是毫不掩饰的颓唐。叶言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记忆里那个英明神武的父皇已经老了。
“臣遵旨。”
“兰卿?!”叶清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慌张的叫住了他。
“臣在。”
“别叫她伤心,有些花,一辈子就开那一次”
“错过了,就永远都没有了。”
“儿子明白。”
叶言安走后,叶清晟就靠在龙椅上,眼神呆呆的。
“齐平。”
“老奴在。”
“拿纸笔来。”叶清晟坐直了身子,眼神清明。
半晌
齐平看着手里的东西,只觉得两股战战。
“陛下三思。”
叶清晟却笑得轻快:“想很久了,既然不肯走,这便是最好法子。”
“也算朕对皇后的一些补偿吧。”
“下去吧,记好朕的嘱托。”
齐平眼神怪异,诚惶诚恐的点了点头,巍巍颤颤的下去了。
随即,他低头摩挲着那枚玉佩,眼神变得柔和。
他喃喃道:“紫菱,你保护女儿的法子,借朕用用吧。”
“朕把所有的退路都给他们留好了,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了。”
“等到了下面,朕在给你和致远赔罪。”
齐平回了自己的住所,刚要把叶清晟给他的东西藏起来。却感觉背后有人连忙把东西收起来,回头呵斥道:
“谁?!滚出来!”
“师傅,是我。”
“小顺子?!你来我这干什么!”
小顺子摸着头,一脸憨笑:“眼瞅着天冷了,看师傅您穿得单薄想回来给您那件事,免得感了风寒耽误了差事。”
齐平松了口气,弹了小顺子脑壳一下:“就你猴精,以后没我吩咐少来这!听见了没?!”
小顺子连连点头,目光却不离齐平的双手。
“看什么呢?!”
“没,来师傅我给您捶捶腿。”
齐平心里记挂着差事,直接拒绝:“不用了,我歇一会就行了。陛下那里不能没人,你赶紧去伺候着!”
“好嘞。”
“手脚麻利些!”
“师傅您放心就是了。”小顺子把门关的很响,生怕齐平听不见。
看到没人后,齐平瘫坐在地,双手颤抖着摘掉帽子抹了把虚汗。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差事!
陛下还是费尽了苦心
想着,齐平爬了起来,挪开衣柜打开后面的暗格,将东西放了进去。
随即,整了整衣服,又去当差了。
殊不知,这一切让躲在墙根儿的小顺子尽收眼底。
夜色深深
云姑遣散宫人后,神色郑重道:“这是小顺子送来的,说是陛下特意交代齐平藏起来的。”
“哦?”苏雯将染满蔻丹的手插入青丝内,有些好奇的看着那匣子。
“打开看看。”
匣子被云姑打开,苏雯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暗,好似深渊。
紧接着,大殿里便传来苏雯骇人的笑声。
那般的悠长里夹杂着不甘与痛恨。
苏雯死死捏着匣子,笑红了眼,连连道:“好!不愧是他!为她想尽了退路!”
只听她嗤笑一声:“居然还未皇后一家想了!好啊!好啊!”
“除了我,他谁都顾全到了!”
随即,她一把拿过烛台,蜡油激荡落在她手臂上,她却好像不知道疼,只是满眼癫狂的看着匣子里的东西燃为灰烬。
“去,让小顺子把东西放回去。他做的不错,多赏些。”
待云姑办完事回来,就看见苏雯一个人,一袭单衣,就那么呆呆坐在铜镜前。
“云儿。”
“奴婢在。”
“本宫生的不美吗?”
“美。”
“那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去顾着她?甚至去庇荫她的女儿。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要我没有一个人爱我。”清泪流下,苏雯心如死灰的自言自语道。
“说到底,我才是那个没人要的女人”
“我真的”
“好恨。”
进宫后,黑莲花变成了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