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陛下还要?”
“你不要说过吗,她想要的,没人能阻。”
马蹄阵阵,疾驰在大街小巷间,带起阵阵灰尘。速度快到叫陈瑾文都觉得自己要握不住缰绳,而车内的温泠和安隽早已是吐得不成样子。
苏承楹强忍着不适,硬是没叫马车速度降下来。
终于他们回到了帝都。
昔日里人声鼎沸,繁华绮丽的帝都此刻好像一座死城。
血腥味里透出来的惶恐与危险令家家门户紧闭,人人自危。
街巷间,竟是少见人烟。
“去叶言安那。”苏承楹直接了当的吩咐。
“兰卿。”她怯生生的叫道,庭院深深,却掩不住发生在这里的惨剧。
她眼中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迎来的却是他冰冷的目光,好似将她的全身血液都冻住了。
他们相知相识了近十年,这是叶言安第一次用这种目光看她。
冷冷的,带着浓重的厌恶,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苏承楹觉得手脚冰冷,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却还是听到声音在颤抖:“我回来了。”
“回来做什么?”叶言安的口气让苏承楹感到十分的陌生。
“来向我这个废人落井下石吗?!拜你的姑母所赐,我的兄长父母亲眷族人通通没了,我也成了一个双腿不能行走的废人!”
苏承楹的目光狠颤,想要说些,末了只是咬了咬唇,默默承受着叶言安的怒火。
她没有办法去辩驳,因为叶言安说的事实。
而且苏雯是她的嫡亲姑母,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苏承楹看起来好似萧瑟秋风里无根飘零的落叶,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即使事事与她无干。而叶言安接下来的一番话更是让她心如死灰。
“苏承楹我恨不得杀了你,如果没有你,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为了这场权谋白白葬送了性命!这些日子我常在想之前的事情,或许我早该明白,你根本就不爱我!明明当初拒绝我,尔后又要和我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将我牵制住,乖乖做你们苏家的棋子,去束缚赵家,好助你的嫡亲表哥荣登大宝才勉强做戏!对吗?苏承楹!”
“从始至终,你不过就是在利用我。”
“现下再过不到一个时辰你的好姑母就要了结了我,你终于可以称心如意摆脱我了!”
他的语气又快又狠,字字如尖刀正正好好的戳在苏承楹的心窝子上。
苏承楹只觉得一股子难受劲儿像蚕缚将全身裹住,避无可避。
不知道为什么她哭不出来,只是想笑,或许痛到了极致,便不会再哭了吧。
从未想过,他会这么想她!
她望了望天,还是如旧日般一碧如洗,或许人情世事真的是不能亘古不变的吧。
苏承楹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压着出来的:“你说得对,是我对不住你。”
“那你能滚了吗?!”宽大袖袍下隐藏的叶言安颤抖的手。
“我不想再看你了!放下好了,下辈子我宁愿成个瞎子,宁肯为豕为犬,也不想在碰到你!”
曾经的温柔缱绻,无尽情意在这一刻轰然倒塌,苏承楹只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来了。
她强撑着身子,咬着后槽牙:“好,我走。”
赵泠扶住踉踉跄跄几乎就要摔倒的她,一步一步掺了出去。
苏承楹张开手,一片的血肉模糊。
“呀!殿下您这手?!”
“别管!去苏府,现在就去!”
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要克制冷静,她必须想办法保住他的命!
尽管他们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主子,苏主子走了。”赵言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身影,心下惆怅。
叶言安刚才的狠厉之色早已褪去留下的只有疲惫和释然。
“走了好,走了好啊”
“殿下大可不必说这番话伤了苏主子的心。”
叶言安面上浮起苦笑:“不说,她能死心吗?我情愿她恨着我,也不愿她因着我去反抗苏雯,伤了自己。”
“这样,她就能安好了吧,我身死后赵言你若能逃出去,就好好看着她,直到她遇见那个可以交付真心的人,你便能走了。”
“这是我交付与你的最后一件事,可听清楚了?”叶言安目光里含着不尽的寂寥。
“奴才明白了。”
可他却低估了苏承楹对他的情意。
原本清幽别致的小院里,黑压压的一片,除去服侍其他族人的暗卫,其余的八十五位皆站在她面前。
与赵家的暗卫不同,苏府的暗卫皆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们见惯了腥风血雨,对生死早已麻木,只会一味的服从主人的命令。
苏承楹负伤的手狠狠的抓住剑柄,丝丝的痛感顺着皮肤传了上来,好让她更加清醒。
她明白,苏雯此刻定然不会见她,只是想一味的结果了叶言安。所以在路上,她已经算过宫中留守的人数了,即使加上御林军也不过三千,郊外大营的人最少一个时辰才能赶来,苏家暗卫以一敌百是不成问题,足以杀出一条血路,让她与苏雯能够一见。
长舒一口气,终于还是推开了门。
身后的暗卫,即使知道此去九死一生,依然还是跟在了她身后。
快到大门的时候,她看见三叔三婶就站在那。
苏承楹目光一凛,这八十五位暗卫并未署名于谁,苏家除了外嫁女皆可调动。若是三叔开口留下,她便无计可施。
苏致新看出了苏承楹在想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梨玦,你想好了?”
“嗯。”
“那就好,这一趟怕是不容易,你把三叔三婶还有你曦姐儿的暗卫也带去吧。还有,”苏致新语气一顿“族老们体谅你父亲也明白你的心意,加上我们一房名下的暗卫,共八十九位全部记在你名下,只你一人调动。去吧,楹姐儿,你大了,不用总是为苏家活着了!”
三婶哭的不能自抑,一把握住苏承楹的手道:“好好地梨玦好好地,活着回来”
“好。”
朱红色的大门被苏致新推开,迎着光,他仿佛又看到了苏致远。
心下盎然,他终于,没让哥哥失望!
没有让苏承楹再受苏家的束缚,一辈子郁郁不得。
其实并没有什么族老的同意,一切不过是他在苏致远身死后,顶着压力一点点的完成的。
他不是不明白此举对苏家意味着什么,可是也只有她了是他必须替哥哥成全的人。
马车疾驰在街道上,空无一人的大街小巷,叫他们通行无阻。
突然
陈瑾文一把勒住原本还在奔驰的马儿,寂静里传来他惴惴不安的声音。
进宫后,黑莲花变成了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