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赵言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她不敢去看叶言安那双期许里包含着炙热情意的眸子,她怕一看。
那个人,那件事,那个答案,她会忍不住告诉叶言安。
“人呢?”
“您是问?”
“先说梨玦。”
“苏主子”一提起苏承楹,那消瘦的身躯,凄苦绝望的面容便不断闪现在她眼前,直直的搅着她的心肺。
“很好。”
“恨吗?”
他的声音已经努力保持着平静,却还是在这两个字里泄露了他的惶恐无助。
“她还有那么恨吗?”
叶言安垂眸,尽是黯淡。
赵言只觉得酸涩在心里扩散开来,她的手已经有些抖了。
“苏主子,一如往常。”
她想告诉主子,苏主子很爱,很爱他。
可是,她不能说,她只能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罢了,郑雅如何,人处理干净了么。”
“请主子宽恕奴婢办事不利,郑雅不知说了何许话蛊惑了苏主子,奴婢未曾顺利带出。”
叶言安眼神一紧,厉声道:“无用!”
“主子恕罪。”
“恕罪有什么用!处理干净才是正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赵言赶忙起身。
“回来,你去,已经没用了。梨玦想护着的人,任你耍什么手段都是无用。罢了!”叶言安叹了口气,犹豫半晌道“朕亲自把她带出来。”
赵言一惊:“主子是要去凤栖宫?”
“是。”
这边赵泠面色不善的瞧着在软榻上洋洋得意的郑雅,气都不打一处来。
而苏承楹只是靠在炭火最旺的地方温书,偶尔来了些精神头也会拿起针线做些衣物。
“娘娘可是做给陛下的?”
苏承楹的手顿了顿,随即摇了摇头。
“他不缺的。”
“这些,是做给若儿的”
郑雅看着苏承楹身旁叠起来几乎快赶上她半身高的衣服,好奇的又问了一嘴:“怎么做这么多啊?小孩子边长边做岂不是更好?”
这一次,苏承楹没有回答郑雅。
郑雅却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
郑雅想引开话题,同苏承楹多说几句,便又问:“您知道梨玦是谁吗?”
其实,郑雅也是有私心的。
郑雅在观德殿伺候了三年,每每收拾叶言安练废了的宣纸,总能看见上面填满了这两个字,一遍又一遍,力透纸张,带着无尽的思念。即使是在陛下临幸郑雅的那个夜晚,嘴里喊得亦是那两个字。
鲜红的血珠从苏承楹的指尖滚落,她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动容。
苏承楹轻轻的同郑雅道:“那是我的小字。”
郑雅愣住了,有太多的疑点聚在了苏承楹的身上。
她是罪臣之女,却被陛下另眼相待但不知为何只做了一日的皇后便被废弃。
她明明是一位废后,宫殿却是令陛下的观德殿都逊色三分的,每年各国朝贡不论多少,都是先送到她那里去,即使一样不落的都会被丢在门口。还有她的亲子,也就是太子叶苏若
想到这,郑雅深深的看了一眼她。
据说,那是苏承楹与别人的私生子,并非当今陛下亲子。
而陛下却还是赐封为了太子想到这,郑雅有些不满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心里想着,这个孩子一定要给她争口气。
毕竟,这可能才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说不定以后陛下改了主意,立她的孩子为太子,她便是那无上尊贵的皇太后。
那时候,她要将欺辱我的人通通赐死。
郑雅还在白日做梦时,苏承楹已经起身了。
只留了一句话给郑雅:“别想这么多,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吧。”
可刚出门,太监尖锐的声音冲透落日的余晖,溅在了苏承楹耳朵里。
霎那间,她向来漠然如死水般眼睛里出现了一道裂缝。
残阳如血,晕染了原本寡淡的苍穹,微风四起,枝桠交错,发出了沙沙的响声,也撩动了她鬓边的青丝。
他们之间所隔不过十余步,若是彼此上前,也不过是几步之遥。
可彼此,就那么如藤蔓生根定定的站着。
他们有无数次的相见,本分,可唯独这次,没有了悸动。
他们谁也没有开口,又或许说,再相见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无数个日夜里,他们都酝酿着要对彼此说的话语。
可再见,只觉得眼前人已非心中人,一时之间,竟然比陌路人还有生分。
“你”
叶言安想开口,可千言万语堆积于心肺,竟觉得嗓子干哑的厉害。
苏承楹很快垂下眸子不去看叶言安:“陛下有何事?”
“无事便快快离去吧。”
“梨玦。”叶言安哀伤的望着她。
“陛下自重,我是李玦,您为国而娶的皇后。”
叶言安狠狠的攥着拳头,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我是来接郑雅的,前些日子是我疏忽了。”
苏承楹眸子微转,沉声道:“不必了。”
也就在这时,郑雅推门而出,一看见叶言安眼睛都亮了。
“陛下。”
郑雅摆出来欲弦欲泣的模样。
叶言安眸子一冷,面上却笑容不减,反而更加温和:“爱妃,朕来接你回宫。”
郑雅高兴的都要一蹦三尺高:“陛下?!您是来接我的?!”
“当然,爱妃身怀龙裔,朕自不能叫爱妃受了委屈。”
说罢,就向郑雅身上。
“你,”苏承楹神色复杂的看着郑雅“别去。”
郑雅顿时看苏承楹如同看仇人。
她原本以为这位皇后娘娘是个良善大度之人,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为了不让她的孩子受到陛下重视,居然要阻拦与她。
“不必了,这些时日多有叨扰皇后娘娘。”
说着,郑雅就迫不及待的奔向叶言安。
“郑雅,”苏承楹眸色深深,似是哀悯又似讥讽“你,好自为之。”
随即转眸看向眸子泛着冷冽的叶言安,轻声道:“已经够了,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便在郑雅不明所以的目光里离开了。
叶言安近乎贪婪的望着苏承楹的背影,半分也不肯错开。
“陛下?”郑雅推了推他。
叶言安眼中的不悦一闪而过:“何事?”
郑雅立刻做小伏低:“不知臣妾之后所居何地?孩子毕竟会思念父皇,臣妾但求陛下垂怜,赐臣妾一个离您近些的居所。”
进宫后,黑莲花变成了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