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九章:番外(俞洲胤)篇(1 / 1)姐姐就是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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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不是华月。但那又如何?

我安排在楚国的线人传信报华月公主突然摔下山崖,生死未卜。

我那时不知悲喜,又悲又喜。祖父安排了许多事务交予父亲,就连商讨攻伐魏国之事都暗定二叔作为将军出征伐魏。

祖父很心急,父亲与我都知道。那个在王座上奄奄一息的老人,时日无多。但他要的,是一统天下的雄韬伟略。

时间哪会那么心软?即使祖父是秦国君主中最负盛名的王。

然而,祖父已到垂暮之年居然还要与楚国联姻!

楚国,我作为质子度过了整整十年屈辱岁月的地方。

高耸的宫墙下,藏着无数的勾心斗角,权谋暗斗。

楚宫的太阳永远照不到我所生活的阴暗的冷宫里。

但这些早已与我无关。在冷宫里,我习惯了生命的无缘无故的消失,这样的事情在楚王宫里只多不少。

而那个被作为“公主”送来的宗族之女,只不过是第二个和母亲一样的可怜的女子。

父亲做太子的,这些年对母亲的极力讨好,最终还是碍于母亲出身低微,迟迟未给母亲一个正妃之位。祖父如今说娶就娶楚国公主,甚至还要立为王后,我明白父亲心里的不快。

但王权之下,太子只能选择臣服。秦宫里的所有人,最终都会因为权力而选择妥协。

我本继续安安稳稳地帮着二叔谋划伐魏的事,直至那日路过父亲书房碰巧听见父亲与二叔在讨论联姻之事。

原以为,楚王最疼爱华月,绝对不会让华月参与此事。

当我知晓祖父要迎娶的公主是华月公主时,心中带着一丝侥幸:此“华月”一定非真正的华月殿下。

当祖父将画卷展与我看时,祖父的每一丝头发丝都让我感到厌恶。

我将之视为“珍宝”的女子,如今正静静地躺在画里,被一个垂暮之人戏虐地嘲笑着!

那一日,我在房里躲了一日。我不知我身在何处,闭了眼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楚王宫,睁开眼,单调的房间残忍地告诉着我在秦国。

我睡了一天,下人来问,就扯谎是自己染了风寒。

梦里是那年花朝节,华月殿下站在绚丽的烟花下,身着华服的殿下,冬雪之下,烟雾缭绕,带着光温柔地笑着。

我的冷宫,因为殿下,才有了光。在那个我以为会被寒冷彻底吞噬的夜晚,殿下毛毯下的温暖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记忆里的殿下,高贵且优雅,又不失灵动与活泼。

华月殿下,是冰清玉洁的红梅,是我短短22年的光阴中无法触及的美丽。

二叔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酒后与我笑谈,你小子莫不是被哪家小姐勾了魂,颓颓废废的。要是哪家女子这么有福气,趁你祖父健在,赶快把美娇娘给娶回家,迟了可就麻烦了。

我摇了摇头,哪来什么美娇娘,是侄儿前两日贪玩,练剑法时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所以这二日有些提不起精神。

第二日,二叔就往我府上送了两大罐鹿酒。我哭笑不得地收了。

二叔总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

那日收到楚国的信,我生了场大病,发热发的很,我又梦见了那个冬夜里在殿下的毯子下醒来。毯子热得很,直接将我给热醒了。清醒过来时,母亲坐在床边,满眼的憔悴。

我有些内疚,自己心里明白,这是急火攻心。

但楚国遥远,我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离开王城。再急也只能眼睁睁地等着来年春日里华月在一群礼官的簇拥下嫁与祖父。

掩颦之扇后,我的殿下,不再是属于我的光。

褚燕河突然来信,请我去楚王城再看一次花朝盛宴。

虽是短短一行字,看得心里堵得慌,这都什么情况了,他还有这份闲心?

而下一秒,我将信纸用水汽晕染,短短的一行邀约之下,是另一封信。这个技艺,还是我教给他的。

这才是我认识的褚燕河的做事风格。楚国公子中唯一一个有能力翻天覆地且又不动声色的宁安少君。

于是,我将计划告诉了二叔,但没有告诉他我要把华月殿下偷偷带回秦国。

二叔听后很满意,即刻让我前往楚国。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魏国近来乖张的很。现在秦国的大军早已军备齐全,准备一举拿下魏国。但二叔只愁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开战。

魏国是弱,但还有一个楚国在虎视眈眈,一旦楚国乘虚而入,那后果不堪设想。褚燕河的这场戏,给了我救华月的机会,又给了攻打楚国的借口。

一箭双雕之计,何乐而不为?

秦楚两国对于这百年来的三国鼎立之局势早已厌恶,蠢蠢欲动。

于是,我又再一次回到了楚王城。

华月伤的很重,没了从前的记忆。记忆里再也没有了我。

我在想我们再次相见时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她还会将身上的斗篷送给我,又将手里的一株梅花塞给我安慰我不要哭吗?还是,就傻傻地看着我?还是把我当成奴仆,嚣张地叉着腰吩咐我干这干那的?

走在楚王城的街道上,在人群杂乱的喧闹里,我慢悠悠地走着,贪婪的呼吸着有她在的地方的每一丝空气。

在宁安候府见着华月殿下时,有些恍惚。她还是如同一支腊梅般清丽脱俗,一娉一笑都是那么的自在随性。她和追风逐日嬉笑打闹,和褚燕河撒娇大笑,在府里像只欢快的小百灵活蹦乱跳着。

在暗处偷偷看着她笑,也觉着这么多年为了军功在战场上的峥嵘岁月只为了能看到这一刻华月殿下的笑容也算值得。

但渐渐地,我发现了她不是华月。准确来说,她是一个披着华月殿下外表的人。只因为真正的华月早在调下山崖之前便已经服下了剧毒,必死无疑。

华月无缘无故的坠崖疑点重重,她从前的贴身侍女被追杀,若不是我提前赶到,那宫女死前告诉我华月殿下在得知要嫁与我祖父后便郁郁寡欢,甚至随身带着可以致死地乌头碱,只需一滴,即刻发作。

而那个宫女,正是那日服侍华月殿下的人。也是她亲眼看着她服下了滴下乌头碱的茶水。

而那场坠入山崖的打猎,就有可能只是一个导致华月死亡的“借口”。邀请华月打猎的人,甚至早就知晓了这一切。

我找到了褚燕河,褚燕河知道瞒不过我,将那药递给了我。“是我看不下去了,所以才给她这个选择的。但如今她安然无事,你又计较什么呢?”

我想狠狠地给褚燕河一刀。现在的华月殿下还是华月殿下吗?他心里不清楚吗?

与从前的判若两人,他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吗?他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当一切都没发生过的为了他的家国大业继续漠视着自己妹妹的生命,甚至作为棋子来谋划这一切。

可我不能!我没有办法去逼自己承认那个借尸还魂的女子是我这么多年来的唯一念想!

“你没看见那时在王城里的她,瘦的皮包骨了,风一吹就倒了。”

褚燕河很痛苦,所以他选择彻底结束痛苦。

花朝节那日,褚燕河安排好了一切,我在街道的黑暗处望着她在一团团火焰里惊惶无措地大喊大骂,我似乎看见了那年被送上前往楚国马车的我。也是这般惊恐,无助。明明那是我曾经最不敢仰望的脸,明明那是我最不敢玷污的灵魂。

现在的她,你真的喜欢吗?我问自己。

行动作出了回答,我带走了她。离开了曾经的她最想逃离的楚王城。

二叔追到了楚王城。见到他时,他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问我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脸上的疼痛被冬日的凌冽寒风吹得没有那么**,注视着二叔的充满愤怒的双眼,回答道“她的消失,是秦楚二国攻打魏国最好的理由。”

二叔再气,最后警告了一句“秦王之侧,不可肖想。”

不可肖想?在那一群饿狼之中,我放弃了这个执念。

也许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呢?为什么要轻易放弃呢?这么多年的肖想,我总该收点本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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