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章 那一份初心(1 / 1)斗公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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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温泉谷回来的第二天是周末,儿子住在母亲的家里,没有回来。景腾一早醒了,忽然觉得空旷旷的家里很寂寞。她套了件棉卫衣,又套了棉袄,穿着运动鞋出门,想去外面散散步。

寒冬的早晨,街上清冷,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迷雾,初升的太阳就像一把金剪刀,在迷雾中划出破口来。天被一点点放亮……人流与车流都多起来,街边飘过来一阵油炸的焦香。

原来是前面不远处的路边,支了一个炸油条的摊子,一个男人正把手里的面抻长了放进油锅,那雪白的一条面在油锅里“滋啦啦”一响,男人用铁夹子一翻,那条面立时膨胀起来,变得两面金黄,小船一样摇摇晃晃地飘荡在油上……

景腾抬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红旗街口,再看那油条摊口后面的店牌,写着“夫妻早餐”。

她想,进去吃个早餐再回家也好。

景腾进了早餐店,发现店铺不大,桌椅简陋,却极干净,便放心地坐下了。

“老板,一碗豆腐脑,一根油条。”她说。

“好的,稍等,马上给您拿。”店里的客人不少,女人在后厨里忙活,声音爽利而愉快。

不一会儿,豆腐脑和油条用干净的盘子端了上来,景腾一看,果然是那天在超市里遇见的女人,女人也一眼认出了景腾,说:“哈,是你啊,你那天不是顺路吧?我看你的车子又从前面拐回去了。”

景腾说:“顺路,我住的离这儿不远。”

女人回身到后厨拿出一盘蒸熟的红薯来,用夹子夹着,放在食品袋子里系起来,放在了景腾的桌子边,说:“给你。”然后又在每桌吃早餐的客人的盘子里都放了一个蒸红薯。

景腾一看又是红薯,就说:“不用给我拿了,我很少在家吃饭。”

女人还是那么心直口快,一边招呼其他客人,一边说:“我看你也不像是常做饭的人,这个拿回去当早餐吃,别老吃面包、方便面,这个比那些东西有营养。”

景腾笑了,说:“你买不是也要花钱、排队嘛。”

女人说:“你不知道,这个是我公公自己地里种的,没化肥、没农药,吃着放心。我每次去超市都买上一袋,也算是给我公公捧捧场。超市的供货商跟他们村里有合同,菜农的秧苗种子他们提供,产出的菜他们全收。”

“万一收成不好呢?”有客人吃着红薯问,“那供货商不就赔上了。”

“有保险啊,现在能给土地上保险,收成不好保险公司就给赔了。”女人说。“要不是早餐店的生意好,孩子得在城里上学,我们就回去种地了,正好我公公身体也不好,明年他的那块地就不能再种了。”

景腾拎着女人给装的一袋蒸红薯从早餐店出来,街上已经熙熙攘攘。

这些行走在街上的人,你们都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吗?景腾对着匆忙的人群,在心里无声地问。

周一上班,王守业面色凝重地来到景腾的办公室,探问道:“景总,听说集团要破产?这消息可靠吗?”

景腾问:“你听谁说的?”

王守业半垂着头说:“行政部的李夕夕。”

“噢,她说的?那有可能,凭她跟董事长的关系,消息应该可靠。”景腾毫不在意地说。

“景总!你就别逗我了。”那天栾红来那么一闹,王守业已经知道了景腾就是董事长景大志的女儿,“再说,别老提以前的事儿了。人家李夕夕都结婚了,孩子都三四岁了,她跟董事长早就断了。”

“呵!”景腾看着王守业笑了,问:“你怎么知道?你跟李夕夕是什么关系?知道的这么清楚。”

王守业连忙岔开了话题,说:“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开玩笑。景总,那志远房地产会怎么样?”

景腾说:“不知道,你该找下家找下家。”

王守业说:“你接管过来吧,我们还跟着你干。要不,你上哪儿,我们就上哪儿。”

景腾没有接王守业的话茬儿,而是说:“把手里的帐目都清算好,等着跟集团做交接吧,何去何从,都听集团安排。”

很快,志远集团对外宣布了破产。志远房地产公司虽然不在破产公司之列,但也由集团的会计部做了资产清算,下一步就要移交给永利金融的人接手。

志远房地产公司的清算工作完成后,各项业务也暂停了,员工们都放了假。本来永利金融的人说马上会派人来接管,但忽然又说因为临时出了点儿事,要延期一段时间。

陆海风来见景腾,已经是他回国后的半个月。

“对不起,我这次还真是马不停蹄,来去匆匆。回了国马上就处理你爸爸集团破产的相关事宜,到现在还没弄完。”他说,拎出两包极品燕窝来,“这个还真不是我在国外买的,是我托朋友寄回来的,送给你和你妈妈。约个时间,我上门去看望她老人家。”

“你这么忙,还想着这个。”景腾看着这两包燕窝和陆海风,心里沉甸甸的。他说是等她的回复,可他分明已经当她同意了,打算往拜访家长的环节迈进了。

景腾的心里乱糟糟的。对陆海风,她应该当机立断,给他个痛快话,不然伤了这么多年的友谊,太不值当。可另一方面,最让她剪不断理还乱的并不是情感,而是她的前途和未来。

她反复想过,依靠一个男人总不能令她心安。何况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老母和儿子要养。

再找一份工作也并不难,但她又不想只为赚钱而活。

人生要在四十岁的时候做抉择,真得很难。

母亲对景腾说:“你爸爸不知道怎么样了,你去医院看看。我这里有一个保养心脏的偏方,你也给他送去。”

“我不去。”景腾说,“你也少管他们的事儿。栾红跑到公司去大闹,怀疑我拿了他们的钱。现在景颜也跟着陆海风回国来了,我去了,好像我要跟他们抢财产。”

母亲却坚持说:“她们怎么想那是她们的事,不论到什么时候,你爸就是你爸,你不能不管。景颜还小,不顶事儿,这个时候你能帮就要帮。”

景腾说:“我还能帮什么?本来想帮他把房地产公司留住的,可是他都背后抵押给高利贷了。”

“你爸爸就是那种不顾一切的人。”母亲说。

景腾忽然想到什么,就问母亲:“妈,如果……当年栾红的那个孩子没有掉,你和我爸是不是就不会离婚了?是因为我打掉了她的孩子,所以爸才不得不对她负责任的吗?”

母亲笑了,说:“栾红跟你说的?她也真傻。她那时候年轻,觉得男人就是一切,觉得怀了男人的孩子就有了尚方宝剑,多可怜的想法。她孩子一掉,你爸爸就在医院里跟我说,要给她一笔钱打发了她。是我说:‘她还年轻,还有机会再给你生,我是绝不会再给你生孩子的。’你爸爸懂了我的意思,我们才离的婚。”

“那你不爱我爸?”景腾问母亲。

“做人嘛,得有情有义。你爸这个人,有情,义不够。是人都有七情六欲,要生情多容易呀,要讲义就难了。可是,没有义的情都是假情,哪个女人会想要假情呢?栾红要是明白,她也不会要的。”母亲说。

“那你还给他送汉病的偏方?”景腾说。

“那是义啊。景腾,你以后做事儿,得讲义。”母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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