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只是,已经到了午时,是一个陌生的姑娘来叫醒她的。
她先是曲膝行了一个礼,又说道,“二小姐,奴婢墨竹,先前是大小姐房里的,从今以后,就在妁斓院照顾二小姐起居。”
赵婉晚伸了个懒腰,轻嗯一声,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她忙下床,赤着脚走到镜子前面,铜镜倒映出的小人儿,面容尚稚嫩,却眉眼精致,脸上的红色斑点已然褪去,只留眉心有一点朱砂。
这朱砂是从前不曾有的,她抬手去擦,那点灼目的红色却如沁入她的肌肤般光滑,她又挠又搓,却不见它有一点淡去的迹象。
墨竹拿着鞋子走过里,“小姐,到底是初春,小心受了凉。”
赵婉晚不再纠结,乖巧的穿上鞋子,姐姐派过来的侍女,自然是细心体贴的。
这不禁让她想到了明玉,她叹了口气,伸手找来墨竹,“墨竹,你去明玉以前的房间看看,有没有她留下的衣服,若是有,你帮我拿一套过来。”
“是。”墨竹往外走去。
赵婉晚余光又撇见那个被她都到地上的纸团,打开一看,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自取其辱。
“喜欢理,没到你。”她又重复一遍,把纸团往门外扔。
“晚晚莫非不欢喜?”一道带着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赵婉晚抬头去看,看到萧随那厮左手拿着那个纸团,在朝她笑。
她背过身去,才不想理他。
过了许久,也不见萧随出声,赵婉晚忍不住转过去看。
好家伙,那厮竟然在看她的日志,他一定会嘲笑她的!
她想都没想直接扑过去,萧随没有防备,一下就被他扑倒在地,此时四目相对。
房梁上的耿橘,熟练的掏出他的瓜子。
萧随轻笑一声,一下转过来,改变格局,撑在赵婉晚之上,“莫非晚晚喜欢这样的?”
耿橘:精彩呀!真精彩!
墨竹进来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她惊叫一声就要跑出去叫人。
赵婉晚忙从地上爬起来拦住她,“墨竹,不是你看到那样的,是我不小心绊倒的。”
墨竹用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她强行咽了口唾沫,“我懂的,我懂的。”
赵婉晚回头看,那厮还躺在地上,好柔弱的样子。
她真的建议这位兄台出门右拐直达水榭轩。
呦,你看这,要身材有身材,要容貌有容貌的,必定会是个抢手货。
赵婉晚越看越觉得合适。
萧随看到赵婉晚笑眯眯的看着他,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是什么情况。
他一下翻身起来,贴近她的耳畔,“赵家晚晚,怎么看哥哥看得这么入迷啊。”
他声音低迷,宛若蛊惑人心的魔鬼。
男人,该死的诱人。
赵婉晚想推开他,抬了抬手,又放下,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这厮太玻璃心了,她是不敢惹了的。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墨竹,“墨竹,衣服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墨竹把手里的衣服递到赵婉晚面前。
赵婉晚鼻子酸酸,她不想哭的,她死命憋住眼泪,若是明玉看到她这副模样,定然是会笑话她的,她才不会哭的。
她抱着明玉的衣服,走到院子里那颗香柚树下,树上有不少柚子,都是去年没摘下来的。
明玉走之前还说,从西南回来要把所有柚子都摘下来做柚子茶喝。
如今,她却是这般模样回来了…
赵婉晚蹲在地上,用手用力的挖着泥土,她原本精心养护的指甲此刻全部镶嵌着污泥,她边挖边抹泪,泥巴弄得满脸都是。
墨竹想要去拦她,却被萧随给挡住,他云淡风轻,“让她哭,哭够了就好了。”
刨了许久,赵婉晚终于挖出一个足以放下一件衣服的坑,她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放进去,细心的替它抚平每一处细节,然后再盖上泥土。
她整一个过程专注又庄重,像是在举行一场郑重的葬礼。
她轻轻拍紧泥土,仿佛在拍那个葬生于西南的少女肩膀,怀恋又思眷。
“明玉,”她带着一种大悲过后的释然,“若是有来世,我们一定要成为最好的姐妹。”
她站起来,这是一个新的赵婉晚,她注定会更加坚强。
她过去抱住萧随,脸上的污泥蹭到萧随的衣服上,“随哥哥,我舍不得明玉的。”
“她是个好姑娘,会有福报的。”萧随抬起赵婉晚的头,让她看向自己,语调认真。
他在很认真的安慰她,他不复以往的浑不吝,摸摸她的头,是很温柔的郎君。
“明玉她定是会有福报的。”赵婉晚喃喃道。
醉仙楼。
依旧是同样的座位,赵奕欢跪坐在贤王对面替他斟酒。
“他们去了西南。”赵奕欢说
贤王魏晔摇晃酒杯,若有所思,“去西南作甚,那片死地莫非也能翻起风浪?”
“听闻西南侯趋利,且顽固,父亲应该也是铩羽而归。”赵奕欢低着眼,擦着桌子上的酒渍。
“你很怕我?”魏晔醉眼迷离,在问她。
赵奕欢磕了一个头,“臣女不敢。”
可谁知那魏晔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一下一下把她的头重重的敲到地上,直到鲜血直流他才停手。
魏晔暴戾疯狂,赵奕欢捂着伤口发抖。他走过去,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脸抬起,“哭啊,怎么不哭啊?”
赵奕欢脸色苍白,额间那抹血色为她更添几分憔悴,她害怕又受伤,却没有留下一滴泪,倔强的让人心疼。
鬼使神差之间,魏晔就这样吻了下去,汲取了赵奕欢口中的所有酒液,这个吻漫长又缠绵,像是说不清的爱恋。
等到魏晔清醒几分,他又将赵奕欢一把甩到旁边,“女人,都是这般的下贱。”
他说完,拿着佩刀直接离开,走时还看了赵奕欢一眼。
那种眼神,赵奕欢再熟悉不过了,轻蔑又厌烦。
她蹲在地上许久,久久不能明白,为何他那样讨厌自己,却又要接近自己。
就像是给你一个完美的梦境,又把它全部戳破。
而现实,冰冷又残酷,不带任何一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