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花灯节上冯归为我买了花种,那商人说这是种奇花,种花之人心中想着什么,长出来的花就像什么。当时我好奇极了,就让冯归买下了这花种。
冯归对我说过,他要在房子的周围种上我喜欢的花。我想看看那商人吹捧的奇花长出来到底是什么样,就让冯归在房子的四周洒下了奇花的种子。
我幻想着也许这花种会像菜种一样很快就发芽生根长出个模样来,到底是我高估了,种下去十天半个月也不见有什么变化,只有几根杂草破土而出。
我在等着花长成苗破土而出的那天,等着等着却等到大焽的两个小邻国打仗的消息。
那两个小邻国分别是金旭和启乌,而瀚州正是大焽与他们相邻的地方。
仗打了起来,流民就多了起来。无论是金旭还是启乌他们都不可能去,唯一能庇佑他们的就是离他们最近的大焽瀚州。
瀚州的人茶余饭后大都在讨论这两个小国谁会打赢谁,有些人甚至以此为赌注,当即从口袋里拿出一袋银子砸在桌子上说,他堵启乌会赢。
他旁边的人见有利可图便学着他的样子也砸上一袋银子,但他堵的是金旭会赢。
随后越来越多人加入了进去,我舔完碗边的最后一粒米饭问道:“阿瑜,你说谁会赢?”
阿瑜笑笑道:“我哪儿知道,但不管谁会赢,瀚州都很危险。”
“瀚州有三百八十七将驻守,堪比一个小规模的军队。金旭和启乌的兵加起来不过千百来人,两军交战比有损伤,怎奈何的了堂堂大焽?”
这个突然坐过来的人屁股还没落到凳子上,手倒是先抓住了桌子上没吃完的鱼,他边吃鱼边说了这番话,说完还叫小二上一壶酒过来。
“唉……”
瞧见此人一身狼狈,举止怪异,我也不大喜欢他随意拿别人的食物,本想质问他是何人,可懂礼教,然此时他又开口了。
“小伙子,你如何晓得瀚州会危险?”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金旭启乌都与瀚州相邻,无辜者难免被中伤,我只是担忧现在的处境罢了。”
小二上酒上得快,那人吃肉吃得快,冯归刚说完他就把桌上所有的剩菜剩饭都一扫而空了,而后更是一口便将一壶酒给喝完了。
那人问:“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生冯归。”
那人起身时身形晃了晃,许是有些醉了。
“小子,多谢这顿饭,咱们有缘再见。”
我们可没打算请他,是他不请自来,来了还自己点了一壶酒。现在吃好了喝好了走得比我们还快,这人当真是气人!
“喂……”
我本想叫住那老头儿,冯归按住我笑道:“算了,一壶酒钱而已。”
我埋怨道:“他怎么能这样呢?”
冯归这几日都在准备远行的东西,见他此刻正在清点钱币,我走过去问他:“阿瑜,你是打算走吗?”
他点了点头道:“金旭和启乌向来和平,况且两国之间还有不少的贸易往来,若说什么利益之争,东南有大焽主持,北又有合川主持,若没有他们的授意,这两国是万万不会打起来的。”
冯归担忧地看着我道:“无论是谁授意的,瀚州都将是个危险的地方,我们一定要在瀚州陷入危难之前离开。”
我听不大懂,但冯归说要走,我就跟着他一起走。
“那我们要去哪儿?”
“我们只能先回兖州。”
那晚我睡得不太安稳,夜里总是做着同一个梦,梦里冯归驾着马车带着我朝一段看不清道路的方向狂奔,我打开窗帘子朝后一看,万千凶猛无比的士兵骑着战马拿着沾满鲜血的武器在后面追赶着我们,他们的嘴里发出犹如野兽般的吼叫声。我慌张地拉开前面的门帘,冯归背对着我,我告诉他后面有追兵,让他令马儿跑得再快点。此时马儿急速停了下来,两条腿蹬与空中发出一声嘶吼,我抬眼一看,一只野狼跃于空中直直地向我扑了过来。
我大叫一声:“阿瑜!”
猛然睁开双眼,冯归披着衣服坐到我身边轻轻抱着我,他便拍着我的后背边询问我是否做了噩梦。
我惊魂未定地瑟缩在他的怀里,一缕清月余辉自窗户撒了进来,一只发着绿光的萤火虫轻悠悠地穿过月辉,然后再度进入月辉,翩然而上,翩然而下,起起伏伏。
顺着那只萤火虫,我看到窗外不知何处发出的亮光,我喊着冯归道:“阿瑜,你看……你看窗外,那是什么光?”
冯归走了过去,他看了会儿突然露出一副惊恐的样子道:“是村子出事了。”
我急忙走了过去,仔细瞧去果然是村子的位置。
“最近因金旭启乌两国交战,流民涌入瀚州,瀚州只能暂时安置小部分难民,其他的就只能四处乞讨。而最近流匪四起,他们难打瀚州商户的注意,然流民本身脆弱,且是逃亡,必然会带上最值钱的东西,所以流匪大都埋伏在瀚州外打劫避难的流民。”
我惊道:“流民们本就无家可归,若是在被流匪打劫,岂不是雪上加霜?”
“只要是为了活下去,大多人是不会管别人的死活的。”
我有瞧着村子那边看了会儿,问道:“那……是流匪袭击的村子吗?”
冯归摇摇头道:“我们来这里这么长时间,最难过的冬季都没有流匪到村子里打劫,流匪又怎会在这个时候去呢?”
“那是……”
冯归关了窗道:“睡吧,明早我们就得走了。”
躺在床上我怎么都睡不着,脑袋里总是想着村子里发生的事和我做的那个梦,这二者交替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扰得我心烦意乱。
次日清晨,一阵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冯归开了门,原来是冯峰的手下。
“公子,现下瀚州动荡,我家老爷特派我接二位去府上避避风头。”
冯归拒绝道:“代我谢过舅舅,只是我们已打算今早就离开瀚州,便不去叨扰舅舅了。”
那人瞪大了双眼道:“离开瀚州?昨晚州府大人就下了禁门令,不许放任何人进出瀚州。”
冯归惊道:“什么?出也不行吗?”
那人回道:“说是要万分谨慎,以防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