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姨在宁熠出去后就给宁老太太打了一通电话。
她简单地概括了一下都发生了些什么,宁老太太就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听着,既没有发怒,也没有悲伤。
只是僵在身侧的手暴露了她的全部心情。
这就是报应吗?宁老太太挂了电话后轻轻叹息一声,手里拨动着念珠。
麒儿不仅仅是她的儿子,是她与爱情的见证,是她枯燥无趣一生中唯一一次自由绽放的光彩,更是她用自己的血肉堆砌出来的最为完美的作品。
只是现在看来,这件作品的底座好像并没有打稳,以至于上层才会摇摇欲坠。
不过没有关系,宁老太太满是皱纹的唇角慢慢向上勾起来。
她马上就会用为自己的作品筑好最为完美的底座。
宁老太太微微有些冷,她搓了搓发凉的双手,才用那双经历过风霜的手向外拨通电话。
“……好久不见,是我。”
余开乐没闲多久,很快,门铃就再度被按响。
王姨吓了一跳,有些不想去开门。
她不知道门外的是什么,但她一阵阵地喘不过气来。
门铃响了许久,余开乐轻轻蹙眉,叹了口气后揉了揉眉心,拉开椅子走出卧房。
和王姨一样,余开乐感觉一阵阵窒息感传来,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深深吸了一口气,余开乐走下楼梯,对门口僵硬的王姨说:“怎么了?外面不是有客人吗?王姨怎么一直站在门口?”
一连三个问题让王姨有些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余开乐见她一直定在那里不说话,心生疑窦:“外面是有什么不对劲吗?”
不要开门!不能开门!
心中仿佛有野兽在嘶吼,王姨面上划下一滴冷汗。
她紧紧握着拳,努力去忽视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和胸腔里的嘶吼,脸上的笑不自认得很:“没什么,我刚刚发了呆,对不起啊少夫人。”
对不起啊少夫人,对不起。
王姨闭了闭酸胀的眼睛,心中在默默流泪。
她感受得到,少夫人早就知道她是老太太放进来的眼线。
少夫人努力阻止着她做那种事,也没有与少爷说任何有关她的话。
这样好的少夫人……这样好……
王姨将手放在门把上,眼中已经有泪夺眶而出,她努力地,尽量慢慢地将门拉开。
这时正是正午,随着大门被拉开,刺眼的阳光伴随着炙热的热空气一下子涌入屋子。
门外一片刺眼的白,宁老太太正逆着光,负手站在阳光中。
可能是阳光太刺眼了吧,王姨的眼睛被刺得一阵一阵地疼,她感到有滚烫的液体源源不断地从自己如同枯树一样的脸上涌过去。
她说:“老太太。”
余开乐也斜眯着眼,一边避让着刺眼的阳光,一边与站在门外的宁老太太对视。
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脸上老年斑遍布,却半分不损她的威仪。
手中还握着一串被长期盘玩,已经包浆的檀木念珠。
这是一个不好对负的狠角色,余开乐心想。
之前那种惴惴不安的心慌也得到了最好的解释。
良久,她才微微一笑,道:“初次见面。您好,我叫江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