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开乐嘴唇向上弯着，依旧挂着笑：“记得呀，一定要记得呀。宁熠，以后你就不是自己一个人活着啦。”

因为剧烈的疼痛，余开乐讲话的声音微弱又颤抖。

她说的话令宁熠心神一颤，他恍惚间明白余开乐要做什么了。

宁熠顶着陈家主和宁辉惊愕的眼神慢慢站起来，他低低地说，哀求地说：“乐乐，你别说了……”

“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他勉强扯出一个笑，伸出双臂，仿佛要迎接他的公主，“所以，算我求你，先别说了，我们好好的。”

“噗。”似乎听到了什么过于搞笑的话，宁辉嗤笑一声，他正准备开口说话，手上就忽的一重。

“乐乐！”伴随着异样感一起到来的是宁熠撕心裂肺的叫声和喷了他一脸的猩红液体。

他瞪着眼睛，小刀落在地上，发出“呯”的一声。

“嘭！”宁熠忍着腿上的疼痛，不顾医生的嘱托向前跑去，终于在最后一刻接住了那只断翅的蝴蝶。

腰际以上，原本洁白无瑕的裙子此刻被血尽数染红，再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余开乐的嘴角隐隐挂着笑。

是的，她就是这样一个卑鄙的人，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若是宁熠知道她的本质，怕是会觉得不敢置信，或许还会厌恶至极吧？

她根本就不是他一开始认为的那个温柔的会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的小乐乐，她是余开乐。

是为了活下去无不用其极的余开乐。

宁熠感到有滚烫温热的液体从自己的眼眶中迸溅而出，他的手下一片湿润。

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了，宁熠的喉咙酸涩，他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像失去伴侣的公狼一样对月哀嚎。

他的手下是余开乐血肉模糊的脖子，有源源不断的血液从他的手中漫出。

到处都是，到处都是……

如眼处尽是一片血红，宁熠僵硬地跪倒在那里。

他想将那些血堵住，可他却怎么都堵不住，甚至，甚至还越冒越多。

宁熠眼眶红着，鼻尖也一片红。

他哽咽颤抖，又不敢太过用力，只能用一声盖过一声的哀鸣来抒发。

“乐乐……”他向天看去，才发现，头顶只是一片残瓦。

那盏惨白的灯孤零零照着，仿佛咧开大嘴冲他笑着。

宁熠的眼泪不再那么汹涌，但仍然一滴一滴地向下落。

他压低声音，委屈地嘟囔：“乐乐，你流了好多血，我根本捂不住。你起来教教我好不好？”

余开乐没有反应。

宁熠连忙抹干净眼泪，用哭得一塌糊涂的脸挂出一个难看的笑：“啊，是因为我装委屈让乐乐不高兴了是吗？如果乐乐不喜欢我这样，那我就笑。我再也不装委屈了。”

身下人静悄悄的。

宁熠的嘴角才慢慢耷拉下去，随后又重新浮现出笑容：“我知道了，乐乐想回家了是不是？我们现在就回家！”

他仔细地帮余开乐把脸上的血擦干净，随后抱起她就准备向外走。

可是他的腿早已经不堪重负，宁熠腿一软，摔倒在地。

像之前的那次一样，宁熠下意识地就把余开乐护在怀中。

头重重地磕在水泥地上，宁熠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出窍了一瞬。

他在茫茫虚空中，恍惚间看见一个温柔带笑的少女冲他一笑：“你没有家吗？”

好像是有什么人跟她说话，少女听完后，思索一番，随后伸出手来：“那就先跟我回去吧！”

宁熠伸出手来，放进虚影伸出的手中，嘴角终于真正地露出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