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熠坐在轮椅上，看着茫茫星空。

“赵立。”他忽然开口，“已经过去五年了。”

赵立低头。

确实，自那件事后，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

他也没想到，那个柔弱又渺小的夫人，竟然会用这般惨烈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在余开乐跌下二楼的一瞬间，神经时刻紧绷着的赵立就带人冲了进去。

他心中充满羞愧与愤怒，所以对宁辉自然也没有温柔到哪去，将他的两只手臂卸了后用力按在地上。

那张脸发出一声惨叫后就被挤得变形扭曲，涕泪横流：“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他身下发出一阵难闻的臭味，竟是吓得失了禁。

赵立闭了闭眼，心中的滋味不好说。

但绝对不好受。

“老大，你看？”他带着的人已经把陈家主也跟着解决了，此刻已经被捆成螃蟹。

那人比了比此刻在楼下又哭又笑的宁熠，面露难色。

赵立看着，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下属此刻在担心些什么呢？他也一样担心。

若是少爷能扛过去自然是最好，若是抗不过去……

怕是不死也疯。

所以微微带了些怜悯，虽然赵立知道这绝对是对宁熠的大不敬。

在他冲进来的时候，瞥过余开乐一眼。

少夫人对自己下手真狠啊，大半个脖子全被割开了，这样的程度怕是连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他推测，在血喷出来的一瞬间，少夫人就已经不在了。

他都能知道的事，少爷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幸好，少爷在抱起少夫人的时候摔晕过去了，他才敢叫人把他们拉开抬到车上去。

赵立已经做好了等宁熠醒来后的雷霆怒火了。

他将少夫人火化了，下葬在一家极好的墓园里，因为要趁着少爷晕过去的这段时间，所以办得匆忙。

果不其然，少爷醒来后拔下氧气管就要下床，被他拦住，又将少夫人已经入土为安的事告诉少爷之后，他竟然意料之外的冷静了下来。

从此少爷除了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行事更加阴狠了之外，一切仿佛从前。

他甚至没有提过一句少夫人。

只是他开始疯狂地打击陈家、柳家和江家。

直至着三个家族全部灭亡。

宁辉在这过程中，因为不堪宁熠非人的折磨疯了，被宁熠送去了精神病院。

至于给宁辉通风报信的江媛，宁熠去寻过，结果得到了江媛早就精神失常的消息。

那天她勒死宁麒后，默默流了会儿泪，随后就笑得开心，哼着轻快的歌曲和宁麒一起来到一处断崖。

她将宁麒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说：“阿麒，你看，他还在踢我的肚子呢。”

原本晴朗的天忽然阴了下来，一阵雷劈过，照亮了江媛发白的嘴唇。

闪电带来的惨白过后，断崖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月后，有人在海边打捞出两具尸体。

两具尸体用绳子绑在一起，其中一具女士肚子里，发现了一个死胎。

而王姨……

为了不牵连到自己的家人，王姨早就写了遗书，随后饮药。

杀人偿命，虽然少夫人不是她亲手杀的，可却相当于是她害死的。

宁熠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可以亲近的人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

五年，足够磨灭很多事情。当年的惨案，也慢慢没有人知晓。

只有赵立和他一直深深刻在脑海里，永远不灭。

“已经五年啦……”宁熠垂眸。

虽然他还年轻，可鬓边却已经多出几丝苍白的发。

他笑了两声，随后低低地呜咽着：“这五年，她一次都没来见过我。”

“难道是因为我赌气不去看她，她才生气的吗？可是明明，明明先食言的人是她，她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

“如果说是因为这样她就生气了，可是后来，我都不赌气了，我每天都去看她，我还和她道歉，她为什么还是不肯到我梦里来？”

星星挂在天上，一眨一眨的，仿佛在倾听，又似是在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