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开乐就这般与仲伯忙到天黑,看着好不容易被理干净的屋子,她终于起身,抹了把额上的汗。
“我说仲伯,你能不能稍微把这里弄干净些?好歹也是你住的地方。”
仲伯捋了捋他那把所剩无几的胡子,又摸摸头上一样所剩无几的头发,嘿嘿笑道:“这不是有你吗臭丫头。”
这般嬉笑过后,仲伯又是一脸正色:“臭丫头,我先警告你一番,别以为与老头子我有了交情就可以……”
“好好好,我知道了。”余开乐无奈地耸耸肩。
仲老伯每晚都会这样郑重其事地与她说这番话,余开乐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就好,那就好。”仲伯捋捋胡子,随后又变成那老顽童的样子,“诶,臭丫头,要不你就先别走了,留在这儿给我打打杂,我陪你说说话,岂不是两全其美?”
余开乐:……并不需要。
她眉眼弯弯,眼中微微带了些笑意:“是谁想要谁陪着说话啊?”
仲伯:“当然是你!”
她不答话,就这样带着好笑地看着他。
仲伯终于蔫儿了,不耐烦道:“是我行了吧!切切切滚滚滚,谁稀罕你似的!”
待余开乐真的收拾好东西准备滚蛋时,仲伯终于又开了口:“臭丫头,诶!叫你呢,回来!”
“又怎么啦?”余开乐转过身,虽然这样说着,却不见半点不耐。
仲伯蹲在地上,嘴里叼着根草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村头的二流子。
他仿佛不情不愿道:“臭丫头,看你陪了我这么久的份上,我答应,给你个人情。”
“等你快死了记得来我这儿一趟,老头子我虽然不至于活死人,但把你那条小命拉回来还是很可以的。”
他这臭得仿佛谁倒欠他五万两纹银的语气,余开乐瞬间有些哭笑不得,她道:“人各有命,若我真的要死了……肯定先离你远远的。”
原本听了余开乐的前半句话,仲伯微微有些动容,本来想听听余开乐对她真的要死这事有何高见,谁知道下半句就是要离他离得远远的。
“臭丫头!你说要离谁离得远远的?”仲伯再度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
只是那双混眼中流过一抹异色,仲伯咳了两声,余开乐生怕他年纪大了把自己气死,连忙过去给他顺背。
“行了行了!”仲伯挥掉余开乐的手,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不去看她,“谁要你这臭丫头假惺惺。”
咦,这小老头真生气了?
余开乐向来没脸没皮,她连忙凑到仲伯跟前,替他捏了捏腿:“嘿嘿,我这可不是假惺惺,你从哪去找我这样的假惺惺去?”
她捏腿有一套,从哪儿学的?
仲伯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忍了又忍才让自己没问出口。
他切了一声,才又把头偏过来,眼中半带着怜惜道:“若是你活不了几年了呢?”
这话倒是把余开乐问住了,她愣了一下。
那就在之前把任务完成了后拍拍屁股走人呗,还能怎么样?
“仲伯你怎么天天想着咒我?”余开乐仿佛嗔怪道。
“我可没咒你。臭丫头,你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余开乐的手一顿。
她确实知道。
许久,她才又笑了声:“知道又能如何,几年便几年。我不轻意舍弃,但也不贪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