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亲王府送来了价值连城的聘礼,扎着大红绸带的箱子从礼亲王府抬出来。前面已经走出一里地,后面还挤在门口没出来。
满京都的人都知道今天是礼亲王府下聘礼的日子,引来不少人围观。人人都道冷府的小庶女命好,竟然能嫁进礼亲王府。别看对方是个傻子,可嫁汉嫁汉就是穿衣吃饭,礼亲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那可是真正的皇亲贵胄,滔天的富贵啊!
人人都说冷府四姑娘长得漂亮,品行嘛,差了点,不知道进了王府守着傻子夫君过日子能不能守得住。
眼下,礼亲王府的嬷嬷正打量着面前的冷辛慈,脑子里也浮现“惊艳”两个字。她的美是那种掩饰不住的明艳,张扬又肆意。明明只是小小署正家中的庶女,却有股子气场,大方得体,没有丝毫她意料之中的小家子气。
反观那位趴在屏风上丑态百出的姑娘,她只能用一言难尽几个字来形容。
“老奴来时大少爷有吩咐,说是务必把这个盒子亲自交到姑娘手上。”她笑盈盈的拿出个小小檀木盒。
辛慈瞧了一眼祖母,老太太说道:“既然是大少爷的好意,你且打开瞧瞧。”
她这才接过去,打开小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摞子银票,最上面还放着个环形的玉佩。这是什么意思?
“大少爷说了,这里面放着的是他多年积蓄,如今全都给了姑娘。”
辛慈闻听面露羞涩不安,忙把盒子放到旁边,“心意领了,东西还请嬷嬷拿回去。这...不合礼数。”
礼数?这二人的婚事如何促成?冷府四姑娘之前缘何被撵出去?她做过不合礼数的事情多了。
嬷嬷听见这话却微微点头,“姑娘不必有负担,大少爷的性子...他想要做什么只要不太出格,府中上下都由着。这点子零钱,放到聘礼里让人笑话,姑娘拿着买零嘴吃。”
这话说得明白,只要赫元浠高兴,王府不在乎千把两银子。语气中透着高傲,还有几分对冷府这样小门小户的轻视。
“那我就不让嬷嬷为难了。我暂且收着,日后再还给大少爷。”谁跟钱过不去谁是傻瓜。辛慈回府之后身无分文,巴巴等着放月钱呢。
嬷嬷闻听不由得多看了辛慈一眼,没想到这小庶女嘴巴功夫厉害。她得了大把银子,竟成了不让自己为难。
不过想想也是,依着大少爷的性子,这盒子若是送不出去,回去又得闹上半晌,她肯定没好果子吃。大少爷傻乎乎,没想到现在就开始心疼媳妇,娶回去还不得打板供上?
这位四姑娘早晚要嫁进王府,不管如何也是主子。想到这些,嬷嬷脸上的傲慢之色敛去好多,笑容也没那么敷衍。
老太太打赏、留饭,冷老爷正在前厅陪着赫元朗喝酒。
忽有小厮回报,说是大姑爷王文辅来了。冷老爷忙让人请过来,少不得给二人相互引荐。
冷老爷本身是读书人出身,他就喜欢读书人,觉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吃饭、喝茶,送走了礼亲王府一行人等,冷老爷和王文辅一同进了内院。
辛慈脑中对这位大姐夫的记忆几乎为零,今日才算是认得。身材偏瘦弱,面色白中透黄,气血不旺;说话行事一板一眼,有些木讷,这人若是不能从读书上出息,估计就是个白吃饭的主。
看完他的面色,辛慈心中有数。她偷偷把冷婉柔拉进内室,拿出两株草来。
“圆叶子的是壮阳草,你偷偷加在大姐夫饮食中,一刻钟便能奏效。这一株是益母草,喝汤药之时同时服用,切记不可让旁人瞧见。就是明晚,照我说得去做,保你得偿夙愿。
另外,若是你婆婆再说接我过去小住的话你就答应下。不压制住钱姨娘,不震慑住你婆婆,你怀胎十月怕是吃苦受罪也难以保住。你放心,我一定让你顺利生子!”
一席话说得婉柔泪眼汪汪,心里暖呼呼。她几次张张嘴,终究又咽下,最后说道:“四妹妹,要是我能怀孕顺利生下儿子,你就是姐姐再生父母!”
天色不早,老太太催促王文辅夫妻回去。大太太有万般不舍,也只能红着眼睛放闺女离去。临行前,大太太悄悄嘱咐丫头香秀,若是大姑娘被欺负就回来禀告,万不可一味忍让沉默。这话叮嘱了也是没什么用,古话说得好,隔着锅台上不去炕,她这个女儿软弱窝囊,娘家人想要帮忙也使不上劲。
热闹了一小天,终于安静下来。大太太这才吩咐人把六姑娘找来,见到人第一句话就是让她跪下。
冷老爷不知为何,大太太少不得把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学了一遍,气得咬牙切齿。
“当着礼亲王府二少爷的面,她如此丑态,我们冷府的脸面都被她丢尽了!”大太太一想到当时赫元朗的眼神和表情,还有他马上起身告退的嫌弃,心窝就隐隐作痛。
这桩婚事本就不光彩,礼亲王府那边是迫于无奈。即将过门的儿媳妇有前科,她妹妹也是个不守规矩行事轻狂的姑娘,推及开来,大太太生得五姑娘又能好到哪里去?嫁人的大姑娘呢?冯氏若是知道,不知道又要怎么磕碜磋磨自己大姑娘。
若是礼亲王府那边悔婚......冷府的名声、脸面,就不是牺牲一个四姑娘能挽回的了。少白的婚事也会因此受影响,哪个出身好家世好的姑娘会嫁进来?
一想到这些,大太太心口越发疼了。
跪在地上的妍霜小脸煞白,她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是不知道为何跪在这里的反倒是自己。明明她设计的天衣无缝......
“太太,当时我和四姐姐都躲在屏风后面。不知道是谁推了我一下,我没站稳才摔了出来。”
这里面还有四姑娘的事?一直坐着没说话的老太太一皱眉,大太太也是狐疑地瞧着辛慈。
却见辛慈面露惊诧,瞪圆的眼睛里写满了问号,“六妹妹,你这是什么话?你不会是做梦吧?一大早我就和五妹妹去小池塘喂鱼,直到茉莉寻来。不信可以问五妹妹。”
“我和四姐姐在池塘边喂鱼,从巳时到茉莉找来,一直没有离开。”若芷瞧了瞧辛慈说着。
怎么会这样?这回轮到妍霜满脸惊诧,张大的嘴巴合不拢。
“上次的教训让我永生难忘,我怎么可能再做同样的事情?我也不是傻子!礼亲王府来过聘礼,单子早晚会过到我手上。赫元朗是我未来小叔子,即便是好奇想看也不急在一时。我干嘛要冒着毁掉婚事的风险这样做?
我知道你打小就有这习惯,胆子小,偏偏好奇心又重,所以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总拉着我。就像上回端午出府看龙舟,原本是你提议去‘偶遇’霍公子,偏生我出了事你不见踪影。
好在这回出丑在内院不在大街上,你好好向祖母、父亲和太太认错,别再想法子狡辩了。”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任谁都听不出毛病。
“孽障,原来上次的事情也有你的份!侥幸逃过一劫,你竟然死性不改!”冷老爷震动,瞪着铜铃大的眼睛使劲拍桌子。
妍霜吓得眼睛上翻,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