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年是在女探员的带领下,冷着一张脸走进餐厅坐到了云彤的身边。
丹尼尔一番自我介绍后,开口问曾年:“傅先生,我们需要……”
傅先生?云彤侧脸看曾年,原来曾年不姓“曾”,而姓“傅”啊!
丹尼尔例行公事地向他问了几个问题,当然曾年的回答与云彤所说的完全一致。
女探员这时收到其他同事发来的监控视频。看了两分钟后,她忍不住发出啧叹:“oh, so sweet!(哦,好甜蜜啊!)”
丹尼尔闻声立刻探过头去,女探员暂停住的画面让他的目光倏然一滞。
云彤不解,下意识地覤一眼曾年,却见他自走进餐厅后未曾有过松动的面部终于嵌入了一丝笑意。
微乎其微,叫她愈加疑惑。
女探员很快合上笔记本,目光在对面的两个人身上徘徊两圈后,柔柔地问云彤:“云小姐,你确定你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吗?”
云彤莫名地咬了咬唇。
接着她听到了丹尼尔轻咳两声,像一种暗示,让她于瞬间恍然。一张小脸不由自主刷成猪肝色。
就在这时,甲板上掀起一阵压抑的骚动。
餐厅里的四个人不约而同抬眼望去,只见两名医护人员抬着一副担架匆匆从众人眼前经过。无疑是莫里斯太太,从头到脚被一块白布遮得严严实实。
想起几个小时前她瘦弱的身躯歪倒在沾满血迹的床上,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云彤压抑地叫了一声。
“你还好吧,云彤?”曾年伸手覆上她微凉的手背。
丹尼尔即刻将水杯递到她跟前,不忘说上一句:“下船后我请你喝咖啡。”
老同学的温言、以及掌心里攥着的温度,让云彤顷刻间感觉好很多。
餐厅的门很快重新被人打开,一个探长模样的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法医。两人和丹尼尔寒暄几句后就说起了调查结果,死因是单纯的哮喘病突然发作,且完全排除他杀可能性,因为他们在莫里斯太太的行李箱里找到了一封遗书。
原来老太太不久前被查出患有不治之症,常年的独居生活再加上随时都可能致命的哮喘,让她彻底厌倦了人生并主动放弃治疗。为此她亲笔写下遗书并随身携带,仅仅是为了当她突然走向生命终点时不给他人留上一丝麻烦。
云彤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不可承重。
下船后,她独自一人站在港口的浮桥上举目远眺。伴随着绵绵不绝的海浪声,莫里斯太太昨晚冲着她说的那些刻薄话久久地回响在她耳畔。
云彤想,如果她当时多长一个心眼的话该有多好。或许就能避免不幸。
可惜生活从来不由“如果”构建结局。
她闭上眼睛,让泪意慢慢从眼眶渗出。再睁开眼时丹尼尔已经站在她的身边。
“好些了吗?”丹尼尔递给她一个纸袋,里面全是云彤放在舱房里的东西,“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云彤伸手往纸袋里翻了翻。公文包内所有的重要东西——包括护照、驾照还有调香手记全都在。
“一起喝杯咖啡如何?”丹尼尔提议道。
“不了。”云彤的拒绝很干脆,顺便又将自己的大衣拎出来,看到围巾也在纸袋里后闷闷地说,“我现在只想赶紧回炮台岬。”
“想云老先生了?”
云彤不置可否。莫里斯太太的意外身亡,让她愈加思念孤身一人在这里生活的祖父。
丹尼尔说:“那我送你回去吧。”
云彤点点头,将大衣重新塞回纸袋时,她眼底里的光却忽闪了一下。
她重新将大衣翻了一遍。
“怎么了?”
云彤垂眸:“胸针怎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