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放榜，小太监攥着红榜生怕别人抢走了，一路小跑到潇湘殿，喘着粗气把手中的榜单交给双儿：“双儿姐姐，礼部那边一出结果我可就马不停蹄把这榜单给拿过来了，外面可都还没公布呢。”

双儿接过嘲弄他：“我知道了，整个潇湘殿属你最勤，到时候贵妃娘娘少不了赏赐你的。”

“奴才在这里可就先谢过了，这榜单我可没看快拿去给娘娘瞧瞧。”

双儿应声走近后殿，秦瑛正在打理后花园里的海棠花，看到双儿走近朝她招手：“我收拾的可好？前几日江南入贡，这是皇上特意放我这养得海棠。”回想起当日在贡院的信，秦瑛的脸上现出甜蜜。

双儿将手中榜单递给她：“娘娘，会试的榜单出来了。小福子刚拿过来。”

秦瑛放下手中的活结果榜单，打开之际双儿出声：“小姐就不紧张吗？万一。”

秦瑛：“万一我不是第一名可怎么办?”

“没事，不是第一也能进入殿试。”秦瑛打开榜单，一切尽在预料之中，自己果真是榜单的第一位，这次会试共收取二百七十名考生，她又往下看，夏飘飘排二百名，罗清漪在中间的位置，心中的顾虑都已解除，秦瑛把榜单放置双儿手中，继续摆弄起海棠花来：“自己看吧。”

双儿闻言连忙打开榜单，秦瑛位居榜首，顿时喜笑颜开：“娘娘可真是厉害。”

秦瑛轻笑，势在必得的东西罢了。

鸾殿中的林渊与此同时也听闻这个消息，他叫住前来呈报的礼部尚书董舒，“殿试的卷子命题朕也是可以参与的吧。”

董舒：“皇上是要亲自命题吗？”董舒听闻皇上要亲自检验这一代科举，不由心中大喜，心想皇上这是要为国考虑了，才子是国之栋梁，匡复大靖的光芒好像出现在眼中。

思来想去，林渊说：“有这么个打算。等朕决定好再叫你吧。”

林渊心想如果秦瑛做着他出的题再用着大道理把他夸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光是想着就很有趣，事后少不了笑弄她的。

晚间，林渊来到潇湘殿和秦瑛共用晚饭。饭后，秦瑛伏案准备月后的殿试，林渊在上座望向一边埋头苦干的秦瑛，开口：“此次考卷由朕出题。”

秦瑛的笔未停还在书写，“是吗。”

“瑛瑛还是不要太劳累了。”在软榻上摆正身姿端正坐好：“朕其实很好说话的，特别是对你，瑛瑛若是肯说几句好听话让朕开心了，朕一定会偷偷把考题告诉你。”

“皇上说笑了，科举考试岂能从我这开始徇私舞弊？那臣妾担的罪责可就大了。”

林渊吃了闷亏他本也没想真的告诉她考题只不过增添些乐趣罢了，结果还被教训，明摆着是说自己不明事理。

书写了一会秦瑛似想起什么，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林渊：“不过臣妾倒是可以为陛下出出主意，策划什么考题？”

林渊来了兴致等待秦瑛继续往下说。

秦瑛：“不知关边十二境的事情皇上处理的如何了？”

“派人处理了，如你说的一样，户部亏空的那笔钱是进了边沙人的口袋。”

秦瑛听闻很快对答：“陛下是想把这件事桶向北蛮王吧，这事说和他无关谁也不信，但硬是说和他有关倒也拿不出可信的证据。”

林渊：“有何高见？”

“高见算不上，只能是拙见。不知皇上有处理好陈珏吗？”

林渊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秦瑛实情话只说了一半：“他有愿出兵边沙。”

秦瑛脸上的表情林渊看在眼里，她疑惑这事陈珏竟然能够轻而易举答应不过很快这种疑虑便消失不见，还是往常的表情：“光是陈珏还不够，得靠北蛮王从中支援。一场狗咬狗的戏码到后面，怕是再也不能和边沙有纠葛了。”

林渊：“这和考题有什么关系？”

秦瑛：“皇上可以将如何牵制北蛮王出兵这件事制成问题询问这次的考生。”

林渊明白了秦瑛意思，朝中不养闲人，未入朝就先试探各方考生，不仅能看出谁人适合在朝中处事谁人只不过是绣花枕头空有一肚子空道理。

“你可真是厉害啊。”

殿试当天，在紫方殿进行考试，东南西北方向各摆七十张书桌，进入殿试的总三十位女子其余的都是男子。林渊本是让秦瑛直接在考试即将开始的时候直接从后宫来到前宫考试就好，但秦瑛觉得自己除却身份和各考生无异，还是遵从考试规则才是。

宫门口秦瑛一身便衣，与别的考生不同她什么书都没有拿，只一人站在宫门外等候礼部考官引领进入殿内。夏飘飘坐着自家马车贴身带了个丫鬟也到了宫门外，还有罗清漪。

夏飘飘也看到了秦瑛，向她招手：“我看到榜单了，秦瑛你可真厉害，竟然是第一名，你太厉害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家里是做什么的？”

秦瑛说：“不是做什么的，一个小官罢了，赚不了什么钱。”

罗清漪猜测道：“是在朝廷的官职吗？”

“工部一个小官而已。”

两人顿悟，在夏飘飘看来秦瑛越发神秘了，她找人调查过秦瑛的乡试成绩竟也是第一，历届科举考试中，能连续在乡试，会试中斩获榜首的人又能有几人？自己当时猜想没错，她果真进了殿试。

一个钟头不到，礼部仪制清吏司前来带领众考生进入殿内，路上吩咐道：“进了殿内，不得大声喧哗，此次考试皇上也会亲临，不得惊扰圣上。日后诸位便都是做官的人了，面圣的机会自然多得是，希望各位把握分寸。”

殿内每个考生都有各自的位置，书桌间的空隙都由屏风隔开，以防舞弊。林渊坐在高位面前有珠帘与考生隔开。殿试与乡试会试不同，考官由先前一位，两位增加到了一排。

开考前，林渊身旁的公公到董舒身边附耳说了些什么，只见董舒点头以表自己明白。

殿试只有一题，开考开始，随主考官董舒一句：“古之理财，与各国之预算决算有异同否。”

秦瑛思索了一会，便在纸上回答：“开支与收入，赋税与百姓乃鱼水，户部掌管国库与民生大计，掌六部当以管户部为先，民为国之根本，生民之大计随民，决算当由天子，国库当由万民。”

两炷香的时间秦瑛答完主题，正当她欲请示董舒时，董舒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翻过纸张。秦瑛不明所以还是翻过，只见下面有一道专属题，秦瑛终于明白林渊会主动请缨参与考题的原因了。

纸上写有：身为寻常夫妻，该如何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

秦瑛在下方写：生一个大胖小子承欢膝下。

时间过去，主考官四人由东南西北收起试卷。寒窗苦读只待今日，终是解脱众人脸上露出欢喜，正当准备跃过屏风互相言谈的时候，高座于上的林渊开口：“诸位都是我大靖优秀人才，前几日关边的事情想必诸位学子都已明白了。”

“继绝学，开太平当以国为先，国以破何为家？眼下关边与边沙之见的利弊大家自有看法，不知有何高见可以当场谈论。”

读书人，特别是一些清士都以五柳先生为向往，崇尚田园，时不时聚在一起对自己的学识见解相互为自己的的观念而交流，这是学子间最为喜好的事情。

秦瑛在旁没有开口，她也很想明白殿内聚集的各方人才对社稷有何看法。

堂下一男子约莫二十出头，身着麻布素衫，沾染的灰尘早已磨平本身白色的长袍，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他向上面的林渊俯首说着自己的见解：“皇上定是为北蛮王的事情发愁，依草民来看，陛下不用忧虑，日子一到北蛮王自会出兵。”

林渊：“为何？”

男子答道：“听闻北蛮王育有三儿一女，不知是王妃身体不好还是真如传言所说北蛮王留不住子嗣，前两个儿子都是身体羸弱唯独这个小儿子年级不过十八，倒一直是北蛮王心目中最佳承爵人选。”

老北蛮王贺子赦是跟随大靖开国皇帝林昭开疆拓土后被此封赏地关边十二境，不知是地方风水不好还是本身祖辈命就不行，封爵后老王爷曾有一次带身怀六甲的妻子出去游玩，沿路有一老瞎子算命先生，对老王爷说祖祖辈辈恐怕都是保不住。老王爷原是不信，但随着夫人两次生产，大儿子只一坠地便没了呼吸，小儿子好不容易长到了六岁却在夏天炎热戏水时坠河淹死了。从那以后老王爷一直请愿能重回皇城离开这地方但皇帝一直不肯，关边十二境临近边沙他若是走了谁来管辖此处？

如今的北蛮王贺士高早已是曾经老王爷的旁枝了，但这个断子绝孙的厄运还是没能摆脱。

秦瑛细细琢磨其中的利害关系，突然顿悟：“你是说让北蛮王将他的小儿送入皇城，他们祖辈一直渴望能够重回皇城，如今有大好的理由用他的小儿做人质，逼他出兵。”

男子对秦瑛明白他的意思欣慰：“正是这个意思。”

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后生可畏啊。一边站着的考官们都对这些考生点头赞赏。

林渊站起身从高位下来到平地与众人平视：“今日考过才是明白诸位的才学，当真是我大靖的荣耀。”

秦瑛随着众人一齐离开大殿时，秦瑛林渊叫住了刚才的那位男子：“不知这位考生姓甚名谁？”

被皇上亲自问话姓名是多大荣幸，此男子微微笑道：“草民萧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