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考试都已考完,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获取第几名,入朝为官已成为不争的事实。忙完所有的一切,秦瑛整理思绪一探究竟是否真如钟亭猜测那样,祖父是为了边沙。
后宫有规矩,宫里娘娘不能擅自联系朝中大臣,母族也不行。秦瑛只得修书一封托人转交给家中的父亲和祖父。秦照年接过小太监送来的信并打赏了一锭银子作为跑腿钱。
秦照年步入书房内阁将书信交由权律,“这是秦瑛送来的。”
权律背过秦照年,只是简单瞥了一眼案桌上的信:“结束了,她也要进来了。你猜她能挺到几时?”
秦照年:“这,小瑛她也只不过是一腔热血。”
“我和你年轻时又有谁不是怀着报国的一腔热血?在位置上坐久了,也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官永远是想越做越大,永远。”
“我知道她是想质问我什么,若是日后她能爬到我这个高度,便会知道很多事情真的身不由己。我不去争也会有其他人争。”
秦照年躬身站在一旁,“那需要给他回信吗?”
权律:“不了,听闻皇上今日在殿试上和众考生清谈,这个节骨眼上做官的避之不及,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看到,无论你我,还是秦瑛,都不好。”
秦照年默许,接着又问道:“皇上是要彻查北蛮王了,那我们和他的交易?”
窗外万籁俱寂,夜深人静,权律转动戴在拇指的玉石指环,对秦照年说:“一个棋子,谈何用于不用,让他自己想办法。”
与此同时,身在关边的北蛮王对皇上的诏谕焦头烂额,家中上下聚集了谋士。难道真的要将小儿子送到宫中吗?说的好听关边风水不好,为了承爵还是接到皇城照顾,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谁人不知这是制衡,皇帝放出了警告,边沙之事你必须去。
贺士高对着谋士说:“诸位有何看法?如今木已成舟,吾儿清延必定会去皇城,但保住吾儿性命才是最关键的,和边沙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下面商讨,一谋士回答:“依在下所见,王爷此战可打。”
贺士高犹豫不决:“那胡尔达岂非会认为我不仁不义?”
原先郭年在中间盘旋,帮他和边沙首领胡尔达联络,借他兵力得到边沙十二部落联合的承诺,在必要之时助身在朝中的权律一臂之力,得到陈烃手中的兵权。如今账簿亏空事情败露,自己非但没落得好处还把自己的儿子搭进其中。
谋士回答:“王爷不必操心,俗话说事有轻重缓急,合作自然还是要继续,我想胡尔达也是这么想的,总不能为了交易连基本的人伦之情都不顾吧。自然出兵是要出兵,皇上的意思无非就是要扣住我们逼我们帮陈珏一把,那我们就帮他一把。”
“如何帮?”
“皇上让我们派兵,没说派多少,我派一个也是派,两个,一队也是派。”
贺士高渐渐明白他的意思,不再是刚才的一筹莫展,面露缓和:“你的意思是?派是派,至于援助多少,如何援助掌控权在我们手里。”
“正是这个道理。如此一来,既做了臣子该做的事情,对边沙也好交代。这次我们送给他们的可是实打实的银两和上好的粮食,边沙那群吃沙子长大的哪吃过米?咱们送的那些米可够胡尔达的军队吃个几年了。让他折损一点兵自然也算不得什么,双方有得有失才能更好的合作。”
贺士高拍案传令下人拿出纸笔,即刻修书一封交给边沙胡尔达手里,同时告知驻扎镇守的陈珏,自己当会增派援兵。
营帐里的陈珏收到贺士高派人送来的信,陷入了沉思。朝中并没有对王爷可以有多少亲兵加以管束,包括异姓王。陈珏自然也不会知道北蛮王手中会有多少兵力。在烛火下,陈珏借着火苗迅速烧掉书信。
陈珏:“传令东西营主将,尽快操练列队准备征战。”
三日后,陈珏率领自己营中将士借多次骚扰边境百姓为由讨伐边沙,胡尔达派部下大将哈赤迎战。
陈珏站在阵前方,向哈赤喊道:“欺我百姓,辱我国土,尔等还不束手就擒退回大漠。”
哈赤手中的硫星刀足有一个成年男子高,听闻陈珏的话语怒气横冲以刀表露自己的立场,把刀从刀鞘中脱出,喊道:“边沙那么多沙子退回去作甚?继续每年被你们这些中年人欺辱?绿洲,淡水,粮食都是你们的,给我们的只有沙漠!中原人,我敬你是个将军不与你多言,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我们边沙不再甘愿做他的臣子,拘于一角了。”
身后的边沙士兵纷纷附和齐声大喊鼓舞士气。
话不投机,双方带领大军厮杀过去。陈珏派正前方一支军队架起盾用来抵御第一轮的飞剪,第二支军队从侧围剿,直指边沙军的后方。
边沙的马与中原的不同,中原的是矮脚马,吃干草和淡水为生,在耐力和储能方面没有边沙的厉害。边沙久居大漠,所配的马早已适合当地的生活环境,体能比陈珏的马种高出许多。
陈珏料到这一点,对周围的众将喊去:“注意他们的铁锤!千万不要被砸到马腿,保护好战马!”
向前方奔去,与哈赤争个来回,哈赤人高马大蛮力更胜一筹,和他比较力量没什么优势,陈珏将刀入鞘,解下系在马肚边上的箭弓,向身后拔箭射向哈赤。
二人相交之际,陈珏说:“把拿走的东西还回来。”
哈赤用轻蔑的口吻说:“各凭本事,中原人自己拿。”
东方和北方将士已经抵不住边沙的来袭,此次出兵自己本就没有多少兵力,只抱期望在北蛮王的援兵上。他冲各方身心力竭的将士嘶吼:“众将士听令,誓死守住等待援兵到来。国破谈何家!”
四方将领努力挣扎与边沙士兵决斗。兵力方面边沙比他们多出足足一倍多,营中所有的马匹日日操练只能挤在一个只有几亩田地大小的跑马场又岂能和边沙的相提并论?
这场仗足以见识到两兵之间的悬殊有多大。
眼看不行,陈珏丢马滚落在地砍掉边沙马的脚,登上城楼抢过侍卫手里的火箭射向哈赤大军。
这天阴沉极了,黑云森森压着城池,城墙的筑基上连续不断的有往上爬的边沙人。他突然感觉自己有些乏了,望着下面罔顾惨死的士兵顿时萌生出一种心思,自己究竟是为何卖命?效忠的又是何人?
黑云压城城欲摧,陈珏感到已无能为力,身心疲惫之际,一个边沙士兵向他身后刺去,重重倒地,迷茫的看向天空,他感到自己已不再年少没了当时的豪情壮志,如今的自己对这些战乱,永远打不完的仗起了厌烦之感。
“吾辈当以报国为心中所愿,开创盛世当以男儿为本。”年幼时的话语一遍遍回荡在脑海中,盛世,盛世,若是有朝一日发现你所拼搏的盛世早已抛弃自己,还会为此拼命吗?
不知是错觉与否,弥留的意识告诉他有什么事发生了。
而就在此时,城墙上的边沙兵被一众士兵砍落,陈烃率领亲兵前来支援。
到处都能看见那些周身散发杀戮气息的将士,大靖镇国将军陈烃来了,陈珏亲信咬住牙关,齿缝间都是血,眼中方向指向陈珏:“救将军,将军。”
大风刮过,盛世不在眼前,他还是会为了口中的盛世一站到底,因为那盛世是那么的迷人,耀眼。
陈烃的兵训练有加,履历丰富,虽是从中西境一路奔波但还是没有折损多少他们的能力。大将军手下的兵能弱到哪里?
眼看大势握在手中,贺士高才派自己的一千亲兵前来支援,陈烃不屑与这种公子兵多言,瞥了一眼便奔向哈赤。
一晃已经数十年,自先帝将边沙赶回大漠后再也没有这么酣畅淋漓打过了,当时在娘胎肚子里的胡尔达转眼已变成边沙部落的将领,狼族的首领。陈烃对身边一直跟随他久经沙场的黄老将军说:“是时候和边沙在较量较量了。”
说罢,拍马直取哈赤头颅。老兵的素质与打法是哈赤这种新兵不具备的实力,哈赤的蛮力在这样的环境下非但没了优势,大块头让他的手脚变得不再灵活,很快落下阵来。
终是宝刀未老,苍天仍旧怜惜英才。
他几不可闻轻声道:“该收网了。”在千军万马中抬起常年打仗而磨损不堪的一只手。
继而狠狠放下。
哈赤不敌陈烃大将,四方残存的边沙战士缓缓聚拢,伤的伤残的残互相搀扶跟随哈赤向大漠深处逃窜。
一波已平,不知下一次又是何时。
天空依旧死气沉沉毫无生气,该快了。
军医把陈珏放在担架上抬走路过陈烃时,看着满脸是血,盔甲破损不堪的儿子,皱起了眉头。
听闻边沙不敌老将陈烃,北蛮王贺士高赶忙乘着快马前来探访受伤士兵,“见过将军。”
陈烃并没有看他一眼,在营中褪去战甲换上常服轻抿一口热茶:“王爷不必多礼。我这次来不是为了你,小儿鲁莽此次没少惹事。”
“哪里的话,我们整个关边可都仰仗陈珏公子,当真是英雄出少年,面对蛮横的边沙人丝毫没有胆怯。”
轻声笑过,声音虽小却还是飘进贺士高的耳中,不禁落得一身冷汗。“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的,你倒是胆怯了不假。”
含沙射影贺士高就算再蠢也能听出他的意思,闻言跪倒在地冷汗直出,一时无言。
陈烃厌恶的眼神刺穿他,“王爷好歹是我朝王爷,怎有跪我的道理。陈某担待不起,王爷还是快快请起,不然叫那些有心之人看到还指不定又要胡乱编造什么。”
下人从外面伤员中的一个空位上端过椅子放在贺士高旁边,丝丝血迹还粘在上面,贺士高哪敢做拂起袖子擦拭额间细珠:“此次增添了很对伤兵还是端给那些人坐吧,替我传达一句辛苦了。”
见陈烃没有任何反应,便向一边亲信示意自己先离开了下次再来拜访。
贺士高走后,陈烃才换回以往的神态拿起桌上的佩刀细细擦拭,“这些文官,内心打得什么主意谁能不知,利用我儿子是真不把他老子放眼里了吗?”
亲信在一旁附和,随即陈烃开口:“去看看那小子,醒了没有。”